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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的婚礼仪式,证婚人讲话,双方父母致辞,最后轮到新娘新郎讲他们的爱情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晓雅是局里去年的年会,她那时候刚进局里,很多人都不认识,年会散了之后在门口打车,打不到车,以为我是司机,就硬要我送她回去……”
杜箬掐指一算,不禁苦笑,原来姜浩跟徐晓雅都认识快一年了,而自己也是前两个月才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
真悲哀啊,快离婚才知道自己被戴了顶“绿帽子”。
“……姜浩工作努力,又有拼劲,而且也很细心,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这自然是徐晓雅的讲话,穿着一件火红的中式礼服,露出有些粗壮的两条胳膊,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笑得柔情蜜意。
杜箬在心里嘀咕,是啊,他当然有拼劲了,拼得都愿意牺牲他的婚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杜箬喝着杯中的酒,看着台上含情脉脉的两个人,心里堵得愈发厉害。
乔安明被徐峰林安排在主桌的位置,所以他一眼看过去就见到了杜箬,一身宝蓝色裙装,坐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冷着脸看着台上喝交杯酒的新人,那样的表情又让他记起那个雨夜,她像静寂的莲花一般冲到自己车前。
乔安明轻叩桌面的手指停下来,硬生生把自己始终注视着杜箬的眼光收回来。
有些东西若上了瘾,很难戒,他深知这个道理。
终于熬到新人讲话完毕,司仪宣布可以开席,训练有素的服务员过来撤走每一桌桌上的桌牌。
“新郎大学同学”短短六个大字,从杜箬眼前晃过,她胸口一凉,紧蹙的心脏开始疼起来!
从大学同学到情侣,再从情侣到夫妻,最后再从夫妻到大学同学。
绕了一圈,命运又让她绕了回来!
所以,人生啊,真是讽刺。
杜箬抽了椅背上的大衣,终于站起来走了出去。
大厅入口处是婚庆公司为婚宴布置的接待台,白色绸面背景和巨幅的结婚照,杜箬坐在结婚照前面的水晶短柱上,低着头,不敢看。
“杜箬?……”
有人推自己,杜箬抬头,又是莫佑庭。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老头子的酒店,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不会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吧?”
杜箬无奈一笑,又垂下头去……
莫佑庭愤恨地叹了口气:“你可真能作啊,自虐倾向很严重。”说完也坐到了她身边。
透过大厅的玻璃门,看到外面旋转飞舞的雪花,杜箬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与姜浩相遇的场景,便开口问:“你知道我跟姜浩是怎么认识的吗?大一的冬天,也是桐城的第一场雪,我去水房拎开水,路上积雪厚,又滑,一不小心就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两个热水壶全部摔到地上,烫到脚背,他刚好路过,很热心的扶我去了医务室,就这样我们才认识……”
杜箬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下去,叹了口气,双手支起来撑住下巴。
莫佑庭心里其实酸得很,但脸上却不表现,只是用肩膀顶了她一下,坏笑着调侃:“切…我还以为多浪漫的邂逅,你信不信,他当初扶你去医务室纯粹是为了想泡你,若换成一个歪瓜裂枣摔他面前,你看他还会不会去扶?”
杜箬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身体晃了晃,开口:“别把每个人都说成你那样!”
“我哪说错了,再说,要是当初是被我碰到,我也会无私扶你去医务室…”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只是命运不济,不会给你安排最合适的起初,他命中不能在最适合的时机遇到杜箬,此后便注定从此错过,就算若干年后再遇到,他还能做什么?
杜箬嗤笑一声,不再接话,继续埋下头去数蚂蚁。
这段时间累积起来的悲伤和心疼太多,此刻门外飘雪,记忆翻涌,那些忧伤就瞬间涌到了一起。
“借你肩膀靠一下行不行?”
“有什么好处?”
“没有,当友情赞助行不行?”
“如果我不想我们之间只有友情呢?”
杜箬的眼光一沉,但很快恢复刚才的死寂,笑着将头靠了上去……
莫佑庭却突然有些庆幸,因为至少最后这一程,是他陪在她身边一起走过去。
“喂,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参加他的婚礼?”
“想记住他背叛我的样子,想用这个婚礼泯灭掉我对他最后的希冀。”
“你还是放不下,对不对?”
杜箬突然不回答,枕在他肩膀的头动了动,头发毛茸茸地摩挲着他的耳根皮肤……只是很快,耳边传来她低戚的抽泣声,先是间断的一点点,最后连成一片,终于泣不成声。
莫佑庭的心,就这样被她的哭声震得支离破碎,手很自然地搂上她不断颤抖的肩头,正要低头,眼睛却被杜箬抬起的手掌手捂住。
“别动,别看我…别安慰……”
最无力懦弱的这一刻,她只需要一个肩膀,一个身影,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自恃坚强,还是不想把脆弱的一面被任何人看到。
厅内是如潮涌起的祝福声,厅外是冷潇飘飞的白雪,杜箬枕在莫佑庭的肩头,哭着与自己六年的感情告别。
人生凉,如同梦一场!
乔安明接到顾澜的电话。
“平安夜,你都不回来陪我。”
“对不起,回头补给你,刚好有朋友结婚。”
“你刚去桐城怎么就有朋友结婚啊?”顾澜在那头抱怨,乔安明有些内疚的拿着手机走出包间,刚好看到杜箬枕在莫佑庭肩上痛哭的那一幕。
身后是姜浩与徐晓雅甜蜜相拥的结婚照,身前是大雪纷飞的黑夜,她就那样无力地坐在那里,肩膀颤抖地低泣。
“安明,安明?怎么不说话了?”
“嗯,你说,我听着。”
“你现在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安静?”
“我在酒店大厅,桐城的雪下得很大。”
“那你参加完婚礼就早点回去吧,路上积了雪很难开车。”
“嗯。”
“那……平安夜快乐。”
“平安夜……快乐!”
乔安明收了手机,抬眼望去,杜箬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靠在那男人的肩头,只是哭声已经停止,不时有轻微的抽泣,所有肩膀会轻轻抖一抖。
从她的婚姻出现危机,到她被前任婆婆逼着离婚,再到现在,她来参加她前夫的婚礼,整整一满轮,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审视参与,从一开始对她的鄙夷,到同情,再到现在,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乔安明抿紧双唇,冷眉轻皱,都不敢问自己,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
但是后来有次回忆起这一段,他曾对杜箬坦白,那一刻,若放到20年前,他还年轻负气,定会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因为不忍心看她一个人独撑,更有些不甘心借给她肩膀靠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可是现在,隆冬黑夜,白雪皑皑,他45年的人生,岁月积淀的冷静和沉稳,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所以他将手伸进裤袋里,握成拳,转身往内厅走去。
第二日,圣诞节,杜箬应邀去了莫佑庭的酒吧。
只是这次却发现里面人满为患,人气旺得很,跟之前冷清的模样没法比。
杜箬有些心惊,这厮什么时候生意这么好了?
跟着少爷走进去,吧台那边围了一群人,不时传过来惊悚的尖叫声。
杜箬好奇走过去才发现是调酒师在表演,再仔细一看,她差点叫出来。
“怎么回事?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开始调酒了?”
“老板招不到满意的调酒师,只能自己亲自上阵,不过自从他上阵之后,生意好了很多,每天都有等他表演的客人,不过…不过大多数是女客人。”少爷解释,还不忘暧昧一笑。
杜箬无奈摇头,这厮这皮相,不招蜂引蝶都不科学,算他还有几分聪明,知道物尽其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