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现在是翅膀硬了啊，家都不回了。”
李妈围着围裙，在店里忙活。
店里客人不少，骆秋觉得出于李叶这个身份，自己应该帮忙招呼客人，奈何他实在做不来这种活。
李妈嫌他碍手碍脚，把人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摁：“你快别转悠了，看得老娘眼晕。以前店里的活也没见你插手，怎么，这学期的学上的，还知道心疼你妈了？”
李妈的大嗓门震荡在整个小饭馆里，有来吃早餐的邻居打趣道：“刘姐，自己家的孩子轻点骂吧，再说了，我看你们家李叶已经变了不少。那个机灵劲，上次要不是他，老张还得无法无天。”
“机灵个屁，他就不着调的心思多。”
李妈笑着，看上去很愉快，只是话依旧难听。
正式进入暑假。
骆秋其实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妈”。
要不是今天一早，收到李妈夺命连环call，劈头盖脸骂他一个破学上的连家都忘了，骆秋依旧想不起来，在这城市的一角骆，还有这么个人记挂着他。
“老张，你还记得吧，你张叔。”
过了饭点，店里人走得差不多。李妈才一甩抹布，坐到骆秋旁边，“上次那么一闹，有几个脾气大的，真闯进他家看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诶呦，好多邻居丢的东西，都在他家找着了。就是没找着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被他转手卖了还是怎么回事，后来把警察都闹来了。他现在啊，走路都绕着咱们家店。”
“现在还有人找你麻烦吗？”
“哼！我看谁敢？哪有人敢！”
李妈边笑边小声说，“以前那些瞧不起咱们家的人，都开始夸你聪明了。什么大智若愚的，妈也不懂……哎，妈现在一切都挺好的，就是……算了算了，不说这样。”
她欲言又止的话里，藏得满是担忧。骆秋猜她大概是担心李爸。
或者说，怕那个不着调的李爸打破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安宁生活。
骆秋还有事要忙，自然不会在李家久留，临走前他给李妈留下一张卡，说是他这学期在外兼职挣的。
保守起见，他没敢留太多钱，但还是把李妈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兼职一学期能攒下来五万？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那个什么林少爷，干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别胡思乱想了。”
骆秋安慰。
骆秋没有否认自己跟林可义有交际，李妈也听出来其中含义，还想说点什么，就被骆秋一句“我去上班”搪塞了过去。
外出兼职是一个很好的不回家借口。
兼职的地方有吃有住有高薪。李妈想不透这是个什么神仙岗位，但自家儿子信誓旦旦是正经工，她也只好随他去了。
……
无人的巷子里，骆秋摘下手腕皮筋，随手抓了抓头发扎起来，摘掉眼镜。等他从巷子这头出来时，连衣服也换了一身。
他身上背着包，脚步越来越快。上了辆出租车，目的地横跨述安两个区。
“诶，我出去了，不一定几点回，店里你看。”
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满脸冷漠，冲李百千撂下一句话后，就戴上棒球帽走了出去。
这人是他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光从名字就能看出这一点，一个李百千，一个李百万。
可见这夫妻俩求财之心相当虔诚。
虽是亲兄弟，但李百万对他这个哥，一向没有好脸色。
李百千家在小区门口经营着一个超市，生意不错，但在述安这种城市，一家四口人就靠一个超市活，也实属艰难，更何况还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大男生。
不过平心而论，李百千在这个家庭里，已经最大程度做到让他们省心。
学费自己挣钱交，家能不回就不回。
因为闹心。
比如此刻，弟弟李百万一句话，说走就走，店说扔给他就扔给他。
他宁愿在酒吧给黎汶做水割，也不愿意面对这种缺心眼二货。
李百千往收银台后面的椅子里一倒，心里脏话直骂。
而他没有注意到，弟弟李百万走出去后，没过多久，一个影子就跟了上去。
小区门口往前走不到五百米就是一个公交站，李百万哼着歌，右耳上戴着一只蓝牙耳机。
耳机和手机都是当下最贵的款式。
他一个高中生，家人很舍得给他花钱。
李百万今天是要去约会。
他今年高二，女友是邻班同学，校园恋爱就一点不好，放假即是异地恋。
一天不见就想得难受啊。
所以一逃出来，就迫不及待煲上电话粥。只是沉浸在甜蜜里的他，丝毫没注意身后远远跟着一个人。
那人扎着头发，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精致。他漫不经心地朝车站方向走来，眼神却似有若无地锁在李百万身上。
“对呀宝贝，我爸妈不在家，今天可以多陪你一会儿也不用担心被他们发现。店里？哦，我哥看着呢，他也放暑假了。诶呀不说他，烦得慌。我们一会儿去吃什么啊？”
公交车到站，他边打电话边刷卡上车。中午时间，出行的人不多，李百万是在突然闻到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时，才注意到身后跟着上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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