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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启行。”
殷时微攥紧了袖子里的手指，声音有几分低沉，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不带颤抖。
大雨未停，她已下令。
檀音将将打好水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殷时微轻轻一扫，本就在风中艰难维持的烛火霎时熄灭。
还好，这里除了她自己，没人注意到受伤男人的模样。
便是注意到了，白鸢也不认识君晟本人。
很快，两个丫鬟都收拾东西去了。
殷时微走到门口。
忽然摸到了随身携带的那柄匕首。
她回头看了一眼，脑子里热血一上涌，快步走过去，拔出匕首便刺了下去。
鲜血迸溅，骤然的疼痛许是太过刺烈，男人疼醒了。
殷时微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当她惨白了脸色想要离开之际，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
君晟分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可力气依旧大得惊人。
殷时微霎时心中巨震，慌乱之下，本能地一挥匕首，布帛裂开的声音后，她踉跄着退开好几步。
摔在了地上。
但她反应极快，爬起来跌跌撞撞便往外头去。
一面走，一面飞快地用雨水冲干净那把匕首。
这匕首朴实无华，却委实锋利无比。
很快地，檀音与白鸢就瞧见自家小姐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迎面跑来。
“姑娘？怎么了？”檀音疑惑询问，目光越过殷时微的肩膀看向她身后。
殷时微抿紧唇瓣，伸手拉了她一把。
“没什么。”
喘匀了气息，殷时微才开口：“男女授受不亲，到底惹人闲话。”
“方才救人一事，不可叫人知道，明白么？”
檀音点了点头。
殷时微一时心乱如麻。
第一次动了杀心。
可最后关头到底偏了一寸，没刺中要害。
她低头，颤抖的手指轻轻交握在一处，用力捏紧了，那本能的抖动方才渐渐平复。
此时此刻，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觉。
遗憾，是有的。
后怕，是有的。
庆幸，也有的。
想来光线昏暗他应该没瞧清楚自己的脸。
“哎呀，姑娘！”白鸢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儿传来。
小丫鬟拉着她的袖子凝眉：“您这袖子是怎么了？”
方才头一遭捅人，太过紧张没注意，这会儿殷时微骤然就发现自己的袖子缺了一块。
“姑娘，这可是今春新添的衣裳。布料可好了，老太太那儿拨过来，旁的姑娘都没有的……真真可惜了。”
白鸢感叹的时候，殷时微的面容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定是刚刚在哪儿挂掉了的。”
她闷闷地开口，心中的忐忑弥漫开来。
飞快思忖着应对的法子。
但看了一眼身后的破庙，不论如何先离开再说。
顶着大雨，仆从们撑伞的撑伞，坐车的坐车。
这次还算宽裕，马车虽小，却有两架。
殷时微没要人陪着，叫白鸢与檀音坐后面儿那一辆。
随着辚辚车声在外头雨声中渐渐融合，殷时微的心也缓缓平静了下来。
用力闭了闭眼眸。
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浅色的袖子，除了被割掉的一小片外，还有几颗刺伤君晟时溅落的血珠。
此时此刻，已经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红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