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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修的杀戮，只表现在杀死黑猫上。
六子的杀戮，竟是借刀杀人，想要害死李文修。
刘诚头皮一阵阵发麻。
怪不得六子今晚给老财主开门时的表情那么镇定麻木。
怪不得六子之前不等老财主吩咐，便主动去拿铁锨。
怪不得老财主看见六子找来铁锨会那样激动，甚至露出讨好的表情。
怪不得老财主挖坑挖得大汗淋漓，这六子却站在一旁，二大爷般纹丝不动。
原来，这厮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只坏鸟。
这种通过体验别人痛苦达到享乐目的的人，远比亲手杀戮者更加可恶。
今日，这居心叵测的家伙终于憋不住了。他是想假借老财主之手，再次体验一把亲手杀戮的乐趣吗？
想通这些之后，刘诚反而冷静下来。
眼前的局势虽然对他和林墨极为不利，刘诚也不可能大开杀戒，将这些被谎言蒙蔽住双眼的无辜下人们全部就地正法。
但刘诚也不相信所有的下人都是没脑子的傻瓜，更不相信这些人连衙门的官差都敢随便杀死。
所以，他要先发制人，变被动为主动。
将林墨一把揽到身后，刘诚猛地跨前高喝道：“大胆！我乃富民县捕头刘诚。今夜为了查案特意携仵作姑娘来到贵府。现已证明家主和六子与李文修串通犯下弥天血案，尔等还不赶紧退下，是想与他们同流合污吗？”
刘诚原本就自带气场，如今被形势所逼，浑身上下都迸发出冷冽的杀气，竟像从天而降的怒目金刚。
一时间，人群中有胆子小的，不由自主便往后缩。
那名曾伺候过李文修的婆子，仗着自己昨日被刘诚和林墨问过话有几分相熟，硬着头皮道：“刘捕头、仵作姑娘？被不干净的恶鬼附身是很可怕的事情，你们会像……”
“会像什么？”林墨怒道：“会像福生一样，掉进粪坑里？还是会像毛头九十多岁的老爹一样病死？甚至像小杨的儿子似的，掉进冰窟窿里冻个囫囵？
那么为了阻止我们被恶鬼加害，你们想怎么做？用砍柴刀砍死我和刘捕头，还是用铁锨、木棍将我们硬生生杖毙？
好一个大胆的奴婢，昨日便花言巧语误导我和刘捕头，今日又妖言惑众，你可知欺骗官差、愚弄百姓是何罪吗？
按照我盛乾王朝律法，眼下我和刘捕头便能将你就地正法！”
林墨说得浩气凛然，那婆子吓得一哆嗦：“奴婢……奴婢没有撒谎，我昨日说的都是实话……”
“确实是实话！”林墨打断她：“只是，你把我没问的都说了，而我想问的，却一点儿也没透露。”
“姑娘当真冤枉奴婢了，昨日分明是姑娘问一句，奴婢答一句的。而大多数时候，姑娘才问几个字，奴婢却回答了许多许多……”
“对，没错，确实如此。昨日确实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而且我问的少，你回答得多。”深吸一口气，林墨一字一顿道：“但是，你回答得非常巧妙，将最天真烂漫的一面暴露给我和刘捕头，尽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故意装成傻乎乎缺心眼的样子，从而骗取了我们的信任。
倘若你真的想与我们合作，昨日为何绝口不提黑猫一事？又为何不告诉我和刘捕头，你们府上所有的人都惧怕、厌恶，甚至憎恨李文修？”
“啊……”婆子一呆。
“桀桀桀桀！”六子突然怪笑两声，用力在婆子背上推了一把：“怕甚？他们现在都被黑猫附身了，在说瞎话骗你。”
“可是……”婆子怯生生瞧了刘诚和林墨一眼：“他们是官差……”
“官差又如何？我盛乾王朝有明法令，装神弄鬼、祸乱朝纲者，杀无赦！
既然这二人被厉鬼缠身，落在我们府里，我等就该竭尽全力为民除害！”
林墨大惊。
不对，不对！她又忽略了什么？
一个乡下土财主府里的下人，如何会通晓朝廷律法，说出这么具有煽动性的话？
这个六子，到底哪里不对劲？
正拧眉苦想，猛听身后“呀”地一声高喝，阴测测的凉风已往林墨后脑上袭来。
林墨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一股大力掼倒在地，脸上的帕子也掉下来。
待瞧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林墨脑门上的筋都绷了起来。
只见刘诚正用右手掐着老财主的脖子，将老财主拎猫仔般举了起来。
而老财主虽然双脚离地，似乎快要被刘诚掐死。但他手里却依然抓着那柄挖坑用的铁锨，自上而下不断用力劈砍刘诚的左肩。
那铁锨非常锋利，铲尖一下下劈在刘诚肩膀上，暗幽幽的灯光下，鲜血迸溅，转眼间便将刘诚左侧身体浸透了。
很显然，方才林墨和刘诚只顾着应对突如其来的下人们，忽略了老财主。
那厮就站在他们身后，瞧准了时机拿起铁锨想要偷袭林墨。
有刘诚在，自然不会让林墨受伤。
林墨甚至相信，倘若没有她，即便所有的人都一窝蜂地哄上来，也奈何不了刘诚。
但投鼠忌器，有她这个拖油瓶在身边，刘诚束手束脚，势必要吃亏。而面对一群被蒙蔽的无辜者，刘诚不忍痛下杀手，这才让老财主得逞，重伤了他。
若单单是刘诚受伤还好说，林墨自然会竭尽全力救治。
问题是眼下的情形太过于特殊，空气中本就涌动着诡异的紧张和兴奋，被血腥味儿一刺激，势必会让这些被恐惧冲昏头脑的人们变得更加躁动。
万一情况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诚作为衙门捕头，定是发现情况不妙，所以才用这么强悍的姿势扼制住老财主的脖子，想要杀一儆百。
但，老财主这种不怕死的表现，势必比刘诚的行为更能刺激自家下人。
即便迫于主子的淫威，下人之中，怕也有人化身为魔，甘愿冒死相救。
林墨才想到这里，六子已大喝一声，竟举着砍刀直接冲了上来。
有人带头，其他人立时疯了，叫喊着全都扑上来。
林墨暗暗叫苦，脱口喊道：“刘捕头……”
才喊出三个字，便听刘诚冷声高喝：“聚众谋害衙门官差，等同于作乱犯上。屡教不改，罪该万死！故，杀无赦！”
这声“杀无赦”掷地有声，才一入耳，林墨便觉面上一热，刘诚已劈手夺下老财主手里的铁锨，鲜血飞溅，喷了她一脸。
而刘诚一刻不停，猛地一掷，又将老财主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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