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朔追上叶星苒，女孩一边沉默的哭，一边用纸巾用力地擦着手上的污血。
“叶星苒……”
“叶星苒！”
叶星苒像是听不见沈朔的声音，疾步往前走。
沈朔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一辆货车贴面从叶星苒面前过去，一阵带着汽车尾气的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带了起来。
女孩懵了，沉浸在委屈和伤心里。
沈朔吓得脸色煞白，庆幸自己快了一步。
叶星苒挣扎了两下，扯不开沈朔的控制，她打着哭嗝控诉道：“放开我，我要回学校。”
“我车子停在附近，我送你。”
“不用。”叶星苒在沈朔面前抬不起头来，为什么要让老师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沈朔拧着眉：“你这样怎么回去，我家在附近，先把身上弄干净再回学校。”
叶星苒沉默，沈朔拉着她的胳膊把人带到车边。
男人打开车门，叶星苒低着头站在外面，不进去。
“进去。”
叶星苒声音低低的，透着委屈和耻辱：“我会把你车子弄脏。”
沈朔无奈地看着眼前这颗黑乎乎的小脑袋，动手将人塞进后座。动作却很温柔，生怕弄疼了她：“没关系，洗洗就好了。”
男人关上车门，坐近驾驶座，车子扬长而去，一路无话。
沈朔住的是一个高档小区，虽未到下班时间，小区里也有不少人进出走动。
叶星苒低着头，不想让人注意到她。但她身上粘着难闻的血腥味，旁人不想注意也难。
沈朔看着她垂头垂脑的模样，没有之前从他碗里讨馄饨吃的活泼，他伸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温柔的大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叶星苒，没事。”
叶星苒身子僵硬了一下，想从沈朔怀里退出来：“老师，我身上很脏。”
沈朔笑了声，拥着她往电梯去：“我小时候还掉进过臭水沟，被我爸拿着棍子一路上打回家，那才叫臭呢。”
走进电梯，沈朔按了数字，解释了一句：“我家住八楼，走楼梯太累了。”
叶星苒挨在他胸口上，能闻到男人衣服上洗衣液残留的味道，清爽好闻。
“老师，你和你爸妈住在一起吗，我还是不上去了。”这么尴尬的上去，叶星苒真的没有这个勇气。
“我一个人住，你要你放心我，就安全。”沈朔开了一句玩笑。
叶星苒闭了嘴。
电梯直接上了八楼，中间没有人进来。沈朔拿钥匙开了门，从鞋柜里拿了一双男士凉鞋放在叶星苒面前，声音温和：“进来吧，我先带你去浴室。”
叶星苒低声道了谢，换上鞋子跟着沈朔去了卫生间。
“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这是洗发水、沐浴露。”男人依次介绍了浴室用品的位置，黑眸上下打量了叶星苒一眼，“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给你拿套我的，待会儿下楼给你买一套穿，你等等。”
“谢谢老师。”叶星苒站在浴室里，沈朔离开后，她缓缓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开，脸上的淡妆花了，口红眼影都晕染开像个唱大戏的，目光无神阴郁。
听到脚步声，她快速低下了头。
沈朔将衣服放在架子上，退出去关上了门：“你先洗澡，我在客厅里，有什么事你喊我。”
男人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听见里面轻微的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带女实习生，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他束手无策。要是个男生还好，劈头盖脸骂上几句让他滚回去洗澡。
沈朔摇了摇头，从门口走往一旁半开放式厨房。
折腾一圈，太阳已然偏西，斜斜地照进厨房的玻璃窗，在米白色的出台上留下一两片淡黄的落影。
沈朔把今天买回来的蔬菜一一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切成薄片。
土豆特意用盐水浸泡着，所有蔬菜切好装盘，沈朔从冰箱里拿出周六在超市里买的肥牛劲儿火锅丸子。
叶星苒洗完澡，身上穿着他的运动t恤，下身是一条宽大的运动短裤。
女孩子头发**的，一只白皙的手握着头发举在头顶，穿着拖鞋从浴室里出来，一出来便闻到牛肉火锅香味。
沈朔围着围裙还在厨房里忙活，滋滋煎着鸡蛋。
听到身后动静，男人关了火，看着娇小的叶星苒，小脸不带妆还有些稚嫩，眼圈微肿着。
男人冲了冲手，朝她走过来：“擦头发的是白色的长毛巾，你需要吗？”
叶星苒局促的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在男人家里洗澡，还穿他的衣服，用他的毛巾。
“谢谢。”
沈朔将毛巾盖在女孩头上，继续回头厨房：“喜欢吃溏心蛋还是全熟的鸡蛋？”
“全熟的。”
“去餐厅坐着，看着火锅的火候，开了就把肉丸下进去，你喜欢吃什么就放什么。”
叶星苒在浴室里已经想好了出来就和沈朔辞职。
经过今天这件事，她发现她并不适合这份工作。之前她觉得当记者很容易，到哪里都会被人尊敬，可以和各种各样的人聊天，了解每个行业的精彩。
但经过今天的事情，她才知道不是所有采访都像之前那么顺利。
之前不过是沈朔替她筛选过，将来她要面对的，可能很多会比猪肉摊老板还过分。
她可能……应付不来。
“怎么什么都没放进去，都不喜欢吃？”沈朔端着一盘鸡蛋过来，在叶星苒左侧坐下。
叶星苒回神，看着一桌子的火锅配菜，“老师，你有客人吗？”
沈朔摇头笑：“就我们两个。”
叶星苒往厨房看了一眼，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这会儿应该已经五六点了吧。
沈朔将肉丸倒了一半到锅里，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罐可乐出来，将可乐递给叶星苒：“我在网上同城给你买了套衣服，两小时内送达，还没到，吃完饭我送你回学校。”
叶星苒眼底有些惊讶。
她摸了摸头上的毛巾，吸水已经差不多了，便将毛巾放在椅子后面，用手抓了抓头发：“谢谢老师。”
沈朔看了她眼，嗓音还是有些浑浊，语气听起来带着歉意：“今天发生的事情，是我之前没跟你说清楚，暗访和明访采访方式不一样。”
叶星苒想起自己的窘态，脸颊微微发热。
好在火锅不断冒着热气，说是被热气染红的也说的过去。
叶星苒伸手拿过沈朔面前的啤酒，低声道：“老师，我想喝啤酒。”
沈朔愣了一下，随即和她换，打开放在她面前的可乐，“咔”清脆的放了一声气，喝了一口。
冰爽，微微刺着喉咙疼。
“煎蛋放在火锅里味道不错，你试试。”
肉丸煮熟了，沈朔放了煎蛋和肥牛卷放了进去，见叶星苒还有些拘谨，打趣道：“中午抢我的馄饨，现在肚子不饿么？”
叶星苒对上沈朔温和的眼睛。
男人眼底干净温和，并没有同情或者嫌弃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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