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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二字将林竹玉砸得七晕八素。她和春妮像两道相向而行的轨道,在生和被生之际交接过后,便渐行渐远……但血缘是割舍不掉的纽带,春妮是怎样的性情她焉能不知道?
那丫头只能智取,不可强攻,否则会适得其反。
她对刘向阳所做的事情,在母女间划下了灾难性的鸿沟,所以近期内决不敢再一次强攻。
“最近说亲的都快把周家的门槛踩破了,听说汪科长家也托人去给她妹妹提亲了。再这么拖下去,小周或许就成了汪家的女婿……到时候汪科长再找你们的麻烦……”
宋科长的话像个大锤子,将林竹玉砸得晕头转向。她喃喃着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
自从那晚看到阎红杏和厂长老买在一起后,葛春妮看到她就绕道走,脸上却一副温驯天真,避免激起对方的报复欲。
三天内,二人果然相处的平安无事,春妮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却又万分惆怅。她觉得自己活得像只蚂蚁,大脑袋里装着诗和远方的庞大梦想,却只能用不匹配的瘦小身躯扛着。
第四天应该是阎红杏和周鹏飞的婚礼了,不知什么缘故推迟了。有人开始猜测婚事有变,葛家却在这期间收到了周小周送来的请柬,上面显示婚礼在一周后举行。
这一周对于葛春妮来说既度日如年,又倏忽而过。她害怕那天的降临,对何晓慧来说是致命性地打击,对自己来说也异常难捱……因为父母已经下令,要她在那天请假和他们一起去周家参加婚礼。
牛不喝水强按角的游戏让她极度反感,那根隐藏多时的反骨又在蠢蠢欲动,伺机造反。
周鹏飞和阎红杏的婚礼当天,葛国贞和林竹玉喊春妮去参加婚礼时,却发现她没在屋里。
以为她去班了,葛国贞和林竹玉开着车跑到陶瓷厂逮人,却扑了个空。
“顾主任,春妮向你请假时说了要去干啥吗?”林竹玉问。
顾主任看着她身上枣红色的新衣服,欲言又止。
知己知彼方是上策,葛国贞问:“老顾,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春妮怎么说的你照实告诉我们就好。”
“春妮说……她姥姥和……姥爷去世了,需要请假。”顾主任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拿手摸了下头,一手的湿。
“她说……她姥姥和姥爷……是一起去世的?”林竹玉的话是从牙齿和舌头的缝隙间挤出来的。
“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追问了两遍,可春妮说……”顾主任说着打住了。
“她是怎么说的?”林竹玉几乎是咬牙切齿了。若不是怕外面大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她早就吼起来了。
“她说姥爷先去了,姥姥伤心难过,一口气没上来,就……也跟着去了。
这下换林竹玉傻眼了。抛开时间和空间,春妮讲的几乎就是当年的实情。她七岁那年父亲去世时,母亲的确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也走了,是她喊来老中医拿银针给扎了过来。
“算了,咱们找人去吧。”葛国贞朝顾主任道谢后,拉着林竹玉走了。
两人明白今天去周家不能没有春妮,否则就像菜里没有盐,蒸包子没放馅。
……
找了几个春妮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后,林竹玉开始埋怨葛国贞:“都怪你,我说把我那个传呼机给她用,她说了声不要,你就不让她要了。她要是带了bp机,还能找不着人?”
“似锦还在读书,你给他买了个新传呼机;春妮都参加工作两年了,你却要把自己用旧的给她,孩子不想要也可以理解嘛。”
“我那可是汉显的,当时买的时候不便宜呢。再说了,女孩子家有什么用就行了,她和似锦争什么呀……”林竹玉说到这里打住了,“似锦”两个字给了她灵感。
她当即拿出手机给似锦打了传呼。
葛似锦正上课时接到了母亲的夺命连环call,便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跑到宿舍楼的大厅给她回电话。见父母要找的是春妮,便让他们去文化馆院子里的观音阁上捉人。
秋风剃头推子似的,将树上的叶子推得不剩下几片。寒意趁火打劫,把小城青花逼进了一片萧瑟中。
还好阳光很暖。
葛春妮斜靠在大阁最高层的一个窗台上,任阳光细霰般洒在脸和身上。她怔怔地望着对面空着的窗台,恍然间看到老刘坐在那里,瞪着那双牛犊般清澈干净的大眼睛看书。
老刘走后石沉大海,没有任何音讯。她也曾打电话给何晓慧,可是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占线。
这两个她异常
重视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同时从她的生命中蒸发了。这么多天了,她每次上下班路过文苑路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心虚的不敢朝刘家的方向多看一眼。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他们还像从前那样,一边一个占着两个窗台看书……经过二十多年的打磨,融合,他们的感情汇成了潺潺的溪流,在经过某个断崖时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万丈深渊,碎成齑粉,有的汇入大海,有的蒸腾不见了。
他在消失前为什么不能回头瞥自己一眼?一眼就好。
被人丢下的疼痛万箭穿心般折磨着春妮,可她无法呐喊出声。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心里弥漫着期待……期待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老刘那双大眼睛,她的失落便会被这失而复得填满,她碎成齑粉的心将开始一点点补缀,回归,重新完整。
或许是上帝听到了她的心声,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春妮惊喜地睁开了眼睛。
沉旧的木楼梯发出一阵吱吱呀呀声,像崴了脚的老年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楼梯的痛苦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是她剪着考究的齐耳短发的母亲。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春妮心头突然升起了宿命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面无表情地从母亲身边挤过,下了楼。
……
林竹玉跟在春妮后面走出观音阁时,看到老薛手抱于胸站在院子里。
春妮一声不响地径直出了院子,林竹玉略显尴尬地冲老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准备离开。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说春妮是你闺女,也不能那样做!”他低声说。
林竹玉的上牙死死地铡着下唇,沉默不语地离开了。
老薛暗自叹息,在这个世界上,恒久不变的唯有变化。早年和姐姐拼命抗争的林竹玉,如今饰演了她姐姐当年的角色。
最近春妮常来找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看他画画或做泥塑,偶尔她也会画上几笔,可笔下的色彩全是灰蒙蒙的,没有了当初的明丽轻快。
老薛知道她想问老刘的情况,可他也毫无所知,因此也无法告诉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在自己的茧中自我折磨。他想找机会同林竹玉谈谈,可从今天的情景看没必要了。
三十年的时光将他们变成了打碎的石膏模具,就算泡到水里,也变不回当年的模样了。不同的是,他的躯体里还装着当年的灵魂,林竹玉不光换了汤,还换了药。
……
“春妮,我和你妈没别的意思,你和小周是同学,周书记和你素君阿姨对你和咱家都不错,礼尚往来嘛,咱就去参加一下婚礼,吃个饭就回来……”葛国贞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打量着春妮的脸,小心翼翼地说。
葛春妮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树木和建筑十分势利地朝后闪去,给轿车让路。她曾经试图推倒幽禁她的墙,却徒劳无功。
“春妮,你都是个大姑娘了,不能信口开河的……”林竹玉的声音格外温柔。为弥补母女间的心理距离,她和春妮一起坐在后排。
春妮扭头看向她,用那双黑眼珠子大于眼白的眼睛问她:自己怎样信口开河了?
“你和领导请假,怎么能说是姥姥姥爷去世了呢?”林竹玉终于说出了口,“到了周家可别这么任性了,今天毕竟是人家喜庆的日子。”
“我姥姥姥爷没去世吗?”
“是去世了,可是……”
“那我说的没有错啊。”
“可是你姥爷是在我小时候去世的,你姥姥是十年前去世的啊。”
“不管什么时候去世的都是去世了吧,我没有撒谎。”
“可是人家周家今天办喜事呢……”
“周鹏飞在我们心中已经死掉了。”那个“们”指的是何晓慧,不管她同不同意,春妮都强行把她加上了。
何晓慧的母亲是周鹏飞亲生母亲的好友,全青花的人都知道何家和周家的关系原来一直很好,结为亲家的消息早就是青花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后来两家却突然闹掰了……
春妮的声音柔柔的,却字字隐含刀锋。
林竹玉嗅到了火山爆发前的硫磺味儿,便不再吭声。
二十分钟后,红色夏利行驶到周家胡同外的马路上了。
这条全青花最宽敞的道路竟然塞满了各种车辆——小汽车、大卡车、自行车、三轮车,其中最多的是自行车,新款斜梁的,二八大杠的,停的恣意随性,占据了大半条马路,使得一切看上去既喜气洋洋,又杂乱无章,仿佛患了肠梗阻。
因为来的晚,葛家的车竟然没地方停了。
三个人东张西望找地方停车时,春妮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心跳骤然加速。她揉了下眼睛再次望去,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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