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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完倒于地上起初并没什么动静,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突然的一声痛嚎可谓是再次惊诧了众人,众黑旗军士依然茫茫间不知所措。可阿贝柏的如意算盘却被摔得粉身碎骨,珠子散落了一地,本意是先把阿勒完打昏过去,等事后金牙狼怒气消了再做解释,可下手还是轻了,不禁暗骂阿勒完这个笨蛋,完全没有领会到上司的意图,今日也该他死。
随着阿勒完的一声嚎叫,金牙狼如梦初醒,他阿贝柏怎会如此大义凛然,他骨子里的血就是护犊子,怕是至死也改不了了。这苦肉计演得确实逼真,险些把自己都骗过,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再出半分差头,若再这么迟迟不决,让手下胡乱闹下去,怕是又落得个优柔寡断之名,届时军威不立,新病又生,这军,还怎么领得下去。想罢不做半分犹豫,厉声喊道:“来啊,行军法”,音若洪钟巨响,通彻全军。
两个亲信兵士闻令而动,再次按住阿勒完,另一兵士正待举刀行刑,无奈阿贝柏挺身立于阿勒完身前,那种雄阔身姿所散发出的气势,让人如临泰山于前不敢直视,碍于阿贝柏威势,兵士迟迟不敢上前,反倒有所后退。
你有亲信,我也有亲信,阿贝柏愤然想到,如今你的亲信要杀我的亲信,我焉能容得。既然求情无用,我阿贝柏就替兄弟挡了这一刀了,一群无用小兵,一个黄毛小将,我看谁敢动我!
金牙狼见状,二话不出,抽出玄青宝剑,几步上得前来。玄青宝剑,可行生杀大权,不问缘由,先斩后奏。阿贝柏立时心生惧色,但事已至此,断不肯此时后退,眉头一皱,立即双手交合,行一持兵军礼,悲然说道:“再请金将军,手下留情”
“军法不容情”,金牙狼一把推开阿贝柏,高举玄青宝剑,劈风骤落,阿勒完刹那人头落地。
“你...”,阿贝柏高举两把碎山锤,做前冲状。
“你敢犯上!”,金牙狼手持玄青宝剑厉声喝道。
空气仿佛凝滞了,全阵黑旗军将士都呆了。犯上作乱,这是杀头灭族的头等大罪,主将不知是有意地提醒还是慌忙间地随口一说,反正是提醒了所有的黑旗军兵士。黑旗军最为讲求的就是忠君护主,可以说这是黑旗军的立军之本,犯上这等事,就算是亲如手足的交情也不能支持着一起去做。这位黑旗先锋军中最有声望的都统隐隐感觉到了后背发凉,以前坚实的后盾突然消失了,变成了一簇簇尖兵利刃在对着自己,让自己不禁想回头察视,却又怕面前的玄青宝剑飞奔而来,两相为难之际,场面,也跟着空气凝滞了。
最后,阿贝柏还是妥协了,两把碎山锤狠狠地往地上一摔,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过后,阿贝柏已然消失在了阵前,不知行往何处去了。无疑,这一场整肃军纪的风波,是金牙狼胜了,连军中最有声望的阿贝柏都黯然败下,试问在这两千余黑旗先锋军中,还有谁能挑战得了金牙狼的赫赫将威。
金牙狼令:全军于燕军营中修整,后续作战任务听令。
众军将分兵入营后,齐齐来到金牙狼营帐内议事,独缺阿贝柏。就今天的正军纪之事,金牙狼没再多说,而是和众军将就下一步的作战安排进行了商讨制定,冗絮繁杂之处无需细说,只是有一点值得一提,议事期间,一信令兵入帐来报,金彪朗将军已知金将军信中所写,并依金将军所言行事。金牙狼听罢很是满意,倒是帐内的众军将无不满脸疑惑,面面相觑之际,终是猜不出分毫,但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年轻主将一定背着他们在做什么事,隐隐感觉着,还是一件可以轰天彻地的大事,但这个局究竟是为了何人而布,怕是只有这两位金家兄弟心中最为清楚。
晚间,金牙狼亲自带人把阿贝柏的两把碎山锤送到其营帐之内,并和阿贝柏两人于帐中谈了好久,最后阿贝柏满面和气地把金牙狼送至帐外,目送其渐渐远去并久久不肯归帐。
这场犯上危机看似被金牙狼完美地化解了,阿贝柏的情绪被安抚住了,金牙狼也不拿犯上之事再做文章了。但两人毕竟拔刀相向了,当矛盾已经全然暴露,真的会通过一场坐谈霎时抚平吗?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如果非想要个确切的答案,就得去到他们二人心中的最里面瞧个究竟了。
夜色浓郁,万籁俱寂,正是深眠好时辰。在祈君县东城至铜陵县西城的官路上,霍青府徐徐而行。领在队首的霍青时时不敢放松警惕,在这昏暗不明的环境下,看近处的地貌是否异样,听远处是否有其他的不合时的响动。
庆幸的是,孟护宗还没有到达丧心病狂的地步,在这条官路上,他并没有派人做手脚,至少现在看起来是。霍青府所有人行得很安静,除了微微的气喘之声,听不到半句闲杂人语,或是疲累得不想说话,或是军规使然。就像这漆黑浓雾下的一群受了伤的野兽,此时只想静悄悄地安全地抵达自己的巢穴,舔舐自己的伤口,喝上一口山泉水,再吃上一顿饱餐,蜷卧暖石之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天将黎明之际,朝阳未起,浓夜愈发肆虐。霍青抬头远望,只见铜陵关东城防赫然立于不远处,坚固的城,城上的兵,兵旁的矛,矛旁的旌旗微动,但这一切,都是黑黑的影子,让人觉得异样和陌生的影子。
霍青抬手叫住了骑兵府,于马上细细看着,一种不祥地预感在心里暗暗升起,那是军人特有的直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感知,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能清晰地感觉得到。铜陵县东城防,原来也是甲兵林立,但城上旗帜只有城防正中的一面。因为东城不是关口,对着的是自己的邻县祈君,是自己人,对自己人用不着使用成片的军旗来声威壮势,只需要插旗一面表表身份就可以了,这是关启将军时代的做法,孟护宗上任之后,也是默认了这一做法,并未改动丝毫。
可以说铜陵县东城防的样貌十几载如一日,今日的变动虽说在暗淡的环境之下,但初看一眼便觉得特别的显眼。城防之上遍插旌旗是威吓敌人的做法,孟护宗此举,他这是要做什么?
见霍青迟疑不动,杨曦于旁侧打马上前,问道:“霍府帅,已经到了铜陵县,为何不进城?”
霍青斜首看了一眼,见时杨曦,轻轻说道:“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杨曦问道。
“以前的东城防是从来不挂这么多旌旗的,怎么今日看来,突然旌旗林立起来?”
杨曦抬眼看了看远处暗影下的那座静悄悄的城,城上的人似雕像一动不动,显得人旁的旗反倒鲜活些,突然想起了揽月庄园外围的那些奇形矮树,越看越觉得森然诡异。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城,是自己生活了数载的地方,眼下的一情一貌,也是显得甚是熟悉,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危险之处。“可能是大战在即,孟将军为鼓舞军中士气,才有此举,霍府帅想是多虑了”。
听罢杨曦所说,霍青也觉得自己单凭多加的一些旌旗就判断铜陵县有异未免显得太过警惕,祈君县驰援一行让霍青变得有些像一只惊弓之鸟,一点的风吹草动都会让自己刹那汗毛乍起,奋然起身,举目四望,做警惕状。
霍青摆手示意,让骑兵府继续前行。霍青于前有意压低了骑兵府前行的速度,每往前一段,警惕性便跟着高了许多,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前方有危险,还是从未有过的毁天灭地般的危险,只是,他还猜不出这危险是什么,是确有其事,还是被祈君一战干扰了自己思维判断,霍青一时间也捉摸不定。
再一次,终于抵不过心里的预知,霍青再次停住了骑兵府。杨曦见霍青如此焦虑不安,再看看周围环境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但就自己所知,霍青不是胆小甚微之人,他这般举动,定然是察觉到了常人无法察觉到的危险,此时也不好再上前去打扰,下意识地看了看身旁的邢镖头,发现邢镖头亦是死死盯着城防之上那遍布的旌旗,久久不肯抽离眼神。
确是有事了,杨曦心里暗想,霍青军旅生涯十几载,其敏锐程度自是不必说,邢镖头亦是要时时注意周边环境的老练的押镖人,若是其中一人察觉到了异样或许还有惊慌误感的可能,但两人都是如此,这危险,九成九已经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了,暗红的兽眼,微露的獠牙,就等猎物再近些,奋力一击,咬碎其喉咙。
同样是久经历练的锐眼识得秋毫之人,霍青看的是旗,邢镖头看的却是人,城防上的兵,他们的身形硕健,全不似燕人体魄,倒是和胡人甚是相似。邢镖头以前押镖之时,这铜陵县东城门进进出出的他已记不得多少次了,每次他抬眼观瞧城防上的兵士,分不清其样貌,但身形却是看得真切的,久而久之,那种细长精悍的体貌便印在了邢镖头的头脑中,此时的夜色还有些浓郁,他也没太注意城防上有什么异样,若不是霍青有意地走走停停,引起了他的警觉,有意地细眼观看,才渐渐地察觉到了霍青所意识到的那种危险,后背立时冒出一阵冷汗。
城防上的兵士还是纹丝不动,见有军马立于不远处,也不见他们高声询问,这一点也加强了这铜陵关东城防之上的诡异之色。就骑兵府目前的状况,霍青是冒不得半分险的,所以一阵观瞧之后,他准备放弃回驻铜陵关这一计划,想要改道往南,过了铁索连桥,去朝县驻扎。想罢,回视骑兵府,轻轻摆手向后。众军士心领神会,立时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悄无声息地慢慢回退。
没想到刚往回退得几步,只听得“吱嘎”一声刺响,在这宁静的夜色下显得尤为彻亮,那是城门开启的声音,霍青听得分明,赶忙回头观瞧,只见城门口处飞奔出一批人马,急急向自己这边奔来。若是友,断不会如此迅速驰骋,不作半点言语,定是敌人无疑,而这敌人,九成九都是黑旗军,他们为什么此时会在铜陵县东城防之上,这点实是难以猜知,但此时也容不得霍青再做半分他念,眼见敌人奔来,撤退已是来不及,立即高声大吼道:“迎敌!迎敌!”
霍青府闻令齐齐调转马头,形成战斗阵列,各个精神振起,目光灼聚,一排排盾牌、弓箭依次执起待敌。
不远处狂奔而来的那群人马,依然能分辨得出他们所荡起的烟尘,滚滚地模糊了他们的黑影儿,像水墨画之中那片非黑非白,让画面显得不突兀,让这一切显得更真实。
箭雨阵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变得更加的飘渺不定,这一场骤雨,下得无踪无迹,却让人倍感满身彻寒。好在霍青府早有准备,箭落盾牌叮当作响之际,霍青府的箭矢群刹那之时便回敬了回去。
霍青下令全府出击迎敌,毕竟双方都是骑兵,等待别人来冲无疑会先自落得大大的劣势,所说眼下骑兵府已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但霍青别无他选,为了在近在眼前的这场战事中存活下去,他只能带着全府冲锋,以发挥出骑兵最大的优势,在这绝地之中,拼出一线生机。
箭雨阵过后,双方短兵相接,立时战成一团。霍青府此时人马,算得后勤队、医疗队,总共三百多,敌方黑旗军从阵列上来看,应该是北胡的两个营,整整四百人。两军人马相差不是很悬殊,但从体力上来说,霍青府无疑是疲兵,黑旗军是以逸待劳。地形上,面前的铜陵关东城防显然已成了黑旗军的休养生息之地,身后的祈君县又刚被黑旗军攻占,这是黑旗军的家门口之战,而霍青府,倒更像是深入敌后的孤立之军。这场仗,从各方面来看,对霍青府来说,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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