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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14
、拂晓
春节前夕,
商焰的档期排得满满当当的，几无喘熄。
这天，商焰接受了南屿电视台李立的采访,
这是临时加塞进来的，商焰上次在颁奖典礼后就答应了这个采访。
昨晚商焰一夜没睡，参加了个节目录制,
熬了通宵，黑眼圈在白皮肤上异常显眼。
姜云晚给他上底妆遮瑕的时候，商焰就睁着那双黑漆漆的眼一眨不眨望着她，姜云晚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心浮气躁，碍着在场人多，好多还是南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
只能强忍着。
自从那晚上不欢而散后，商焰对她就有种说不明的谨小慎微。
活像是被她欺负了似的。
姜云晚形容不出那种微妙又愠怒的心情,
开诚布公后,
商焰非但没如姜云晚希望的那样，生气发怒刻意冷落与她保持距离。
反而对她更亲近了，像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挽留她。
这种感觉，让姜云晚想起了当初在影视城认识的商焰,
那时候的商焰就是用那种温水煮青蛙似的温柔一步步攻克她的心。
“商焰真的真的好温柔哦。”
顾许和阿美对视一眼，他们这些知情人，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种不可明说的黏腻感。
“闭眼。”
他最近猫似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炸毛，他知道如果焰哥再出什么岔子，明浩哥肯定会活刮了他的。
“嘶。”
姜云晚没接茬。
“谢谢你。”姜云晚对阿美充满了歉意，又转身对商焰说，“抱歉，我精神不太好，等下让阿美帮你吧。”
仔细端详了商焰一会儿，他左眼球还泛着红血丝，红红的，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美感。
随即，立刻心虚地四处打量，像是生怕两人之间的怪异，被其他人看见，发现什么端倪。
姜云晚和商焰对视两秒，压下心头的焦躁，微蹲下`身体，视线和商焰平齐，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商焰下颚，要继续帮商焰上底妆，见他还睁着兔子似的红眼睛，看着她。
商焰底子好，姜云晚三两下就完美遮瑕了眼下的青色。
姜云晚强定心神，她攥紧了手中的化妆刷，想要继续，但有些心悸，手抬起很快又放下，转头对旁边站着的助手阿美说：“阿美，还是你来吧。”
如今，姜云晚只觉得烦躁,
折磨,
难熬，比那自我拉扯自弃的五年还要难捱上许多。
商焰眨了眨眼，适应了那种异物感后，没事人似的对姜云晚笑了笑，“没事，你继续。”
商焰睫毛轻扇了下，乖巧地闭上了眼。
阿美有些委屈，小声嘀咕：“我只是想提醒晚晚姐，色号错了。”
他们采访商焰好几次了，几乎每次他都是素颜出镜，主动提出化妆，还是第一回
。
商焰执拗地看着他。
商焰摇了摇头，拿过纸巾把泪水擦了擦，勉强睁开眼，那只眼球上已经泛起了红血丝。顾许倒吸了口气，不敢责怪姜云晚，就对阿美怒目而视，“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
整个眼眶都红了。
姜云晚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
助手阿美忽然一声唤,
姜云晚一惊,
动作就偏离了商焰的眼窝，粉底刷重重擦过了商焰左边眼球。
顾许机灵，立刻接口：“哪有什么特殊日子，这不是对你们电视台的重视吗。”
商焰仿佛没听到那些讨论声，坐在化妆椅上，微抬着下颌，望着姜云晚，手臂却藉着身体的遮挡，轻轻扯住姜云晚的衣角，晃了晃。
有工作人员像占了大便宜，喜滋滋地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姜云晚端详了一下，就要收手时，商焰又说：“再画个妆吧。”
“是啊，拍了这么多年明星，他真的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了，堪称业界楷模。”
“焰哥没事吧。”顾许忙迎了上来，焦急查看。
“希望以后圈内的明星都能同他学学，要做事先学做人。”
姜云晚妥协：“画什么样的。”
但大家都各有各的忙，似乎也没在意。
以前面对商焰的温柔,
只有甜蜜和乱撞的小鹿。
姜云晚语气不太好。
旁边调试设备的南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忍不住窃窃私语。
阿美头摇得都快赶上拨浪鼓了，“晚晚姐，我不行的，你在这里，我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
姜云晚没动。
“晚晚姐。”
商焰痛吟了声，那只紧闭的眼里瞬间溢出了生理性泪水。
姜云晚一看，她拿的那个色号，确实有些深了，和商焰的皮肤不搭。
闻言，南屿电视台的人都有些惊讶。
商焰莞尔：“随你。”他语音轻顿，有种说不出的缱绻，“这些一向我都听你的。”
她没想到自己因为走神竟然犯了这么低级错误。
她稍一思忖，心下很快有了主意。
拿过一盘很夸张的跳色眼影盒，一下笔就先在赭红色里重重地蘸了蘸，也不晕染，直接就着那笔浓色，在商焰左眼窝上大面积打底。
所有人都盯着姜云晚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花了十多分钟，姜云晚又用白色眼线笔在商焰眼尾处勾勒出一笔作为收尾，完成了妆容。
姜云晚又审视了商焰一番，又将他身上服装做了少许改动，今天出镜的look就算完成了。
见证了姜云晚十分大胆化妆过程的一个电视台女工作人员，没忍住靠了一声，“这是什么神仙。”
也不知道是在夸姜云晚的妙手，还是商焰的神颜。
姜云晚看着商焰那张脸，终于露出些许笑容。
不论怎么说，她和商焰再多心结隔阂，但商焰这个人总是能激发她无尽的创作欲。有时候，她看着眼前的“作品”，也忍不住吃惊，这竟然是她创作出来。
采访开始，商焰坐在镜头前时，堪称南屿电视台最稳重老成的李立都愣住了。
在采访之前，李立和商焰碰头过。
那时商焰穿白色短款羽绒服，配休闲长裤，稳重矜贵，气质卓然。
此刻，商焰完全不同于之前，整个人焕然一新，底妆干净，左眼被渐变的红色叠加晕染，自眼尾处勾勒出长长的一笔，右眼却是干净清透的日常妆容。
这种类似于未完成的妆面，本来会给人面部割裂失衡的感觉，视觉上看起来会呈现出大小眼。
不知道姜云晚怎么处理过右眼，和左眼的浓墨重彩比起来，一点都不会失衡。
各有各的千秋，组合在一起，整个人有种妖里妖气的聊斋画感。
李立推了下眼镜，打趣说：“商焰，今天很不一样啊。”作为直男不太了解妆容，凭着贫瘠的知识，他给出了唯一能想到的答案，“这算是半面妆吗？”
商焰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对这个不在台本内李立即兴抛出的问题，也对答如流
：“南屿台最近不是有一档关于京剧的节目在播吗，所以我们今天就画了个类京剧的夸张眼妆，算是一种戏曲和现实的结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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