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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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了自由后,庾条恨恨瞪了刘猛一眼,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这小儿,又知多少世事我就算有任事之才,但长兄皆宦游于外,家中羸弱妇孺不能自立,内外经营维持,全都系我一身。我若肯进仕为官,前程如何,岂是你这貉奴能够度量”

喘息片刻,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庾条才为自己辩驳起来。

沈哲子嘴角一撇,神色不屑:“诚然庾君家世清贵,但阁下眼界短浅,雅量全无,纵得家荫,也不会有什么为。”

“令兄庾明府,与我父结为至交,彼此扶持,如今名位俱得,因有通家之谊,亦得通财之利。阁下见我,神态倨傲,强索于礼,这难道不是太过短视”

“凭你这貉奴孺子,也值得我去深交”庾条仍是满脸忿忿,心意难平。

“就事论事罢了。我根本不想结识阁下,怎奈你这寒伧色鬼自己来纠缠。”

沈哲子冷笑一声,讲到嘴毒骂人,他掌握的词汇量又哪里是庾条能比,还怕骂得太深刻这家伙听不懂,让自己少了骂人的乐趣。

“我家吴中豪富,田则山泽万顷,膏腴之地,居则广厦千间,雀台金谷。饮则琼浆液,食则龙肝凤髓,衣则绫罗绸缎,佩则金犀珠。库中之钱,富于满天星斗;仓中之粮,盈若长江奔流;架上之绢,高逾钟山之巅。宅中美眷,不逊绿珠明君;厩下良马,可比越影奔霄。子贡过门,不敢言富;石崇若生,羞于称豪。”

沈哲子认真炫富,庾条则听得专注,脸上渐露神往之色,嘴中下意识喃喃道:“恨不生于豪富之家”

“阁下向我索求,止一二侍女,譬如九牛之一毛。此举与买椟还珠何异愚不可及既得美眷,就应该着以琅珮罗裳才能彰显其娇美。罗裳美眷岂能居于寒陋之檐雕梁画柱,琉璃屋檐,金屋藏娇才是人生乐事。既得金屋之娇,饮食简陋,又不匹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行则驽马老骥,授人笑柄。君之华车八骏何在”

沈哲子满脸不屑状,指着庾条笑道:“庾君向我求美眷,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不值一提。但若仅止于此,我才说你眼界短浅,难有为。你这种行为,就是阮步兵所言,裆下之虱,不知天地之大,不知人生乐极。纵使生于清望高门,我也羞于与你为伍,一毛不予”

庾条初时还羞愤难当,可是渐渐目露沉吟之色,实在是因为沈哲子所说的话,一句句正叩中他心弦。行则骏马名骥,食则珍馐佳肴,居则琼楼金屋,娱则美婢佳人。正因为他本就是个热衷于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所以才见色起意,向沈哲子强求侍女。

可是听完沈哲子的话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要求对于真正豪富人家而言,实在是卑微的可怜。

就好像是自家佃户向自己苦苦哀求更换一件农具,对其来说可能就是其最大愿望,然而自己甚至都懒得停下来倾听其诉求。在这少年眼中,自己大概就跟那个苦求农具的佃户差不多吧。

沈哲子并不知庾条心中所感,若知道了便要嗤之以鼻,在他心目中,这志大才疏、碌碌无为的纨绔比那些辛勤耕耘的农夫可差远了。

但心中升起的这想法却让庾条羞臊得无以复加,他原本还不忿于被人蔑视,可是现在才明白原来轻贱他的正是他自己。沉吟良久,他才压住心中羞惭,抬头双目炯炯望着沈哲子:“若我向你索求更多,你才会给我”

沈哲子闻言咂舌,实在不明白这家伙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莫非服散服的脑残掉了

尽管心里实在腻歪对方这种不劳而获的想法,但既然把人请来了,沈哲子乃是耐着性子应付道:“授人以鱼,何如授人以渔。庾君耻于贫寒,我就算赠你些许财货,不过济一时之缓。”

“我之困顿,便是一时。眼下家中田亩新垦,并无所出,我又还未应辟出仕,不得俸给,因此屈于时下。沈家小郎君,先前我冒犯你,你不要介怀。若能解我一时之难,我定铭感于怀,日后若能显达,决不相忘”

庾条语调诚挚,态度热切,为了能够获得馈赠,姿态也是放得极低。

沈哲子语竭,实在是对这家伙的无耻叹为观止,以至于准备的说辞都无以为继。沉吟片刻后才又理清思路,继而又说道:“田亩所出,春种秋收,俱有定数,自足则可,难得骤富。出仕俸给,焚膏继昼,案牍劳形,形容枯槁,卑于清流。我本以为庾君出于清望门户,尽管困蹇于时,仍不负清趣之志,原来也是着眼微末,躬身尘下的庸俗之人。”

庾条闻言后老脸一红,他久不出仕,未尝没有沽名养望的打算,避免陷于浊流实务,但避世是避了,名望却还没养出来,反而用度难以为继。眼见到二兄声名鹊起,蹿升近幸,心内已是失衡。

庾条患得患失的心境自不会向沈哲子剖析,却也不肯弱了自己的气势,冷笑道:“我家累世清望,自不比于你乡豪宗贼之家。富贵人欲,以道得之。你看不起我兴家之道,自己又有什么合乎道义的良策”

见庾条义正言辞,俨然以道义自居,沈哲子险些忍俊不禁,笑道:“太史公言,人富而仁义附。我只是不能认同庾君你舍近求远,避易趋难,实在与道义无关。”

“那小郎君有什么见解”庾条兴趣大增,想听听自己怎么是舍近求远。

“譬如清望,昔有七贤,今称八达。可见,择良友而友之,朋党相结,更易成事。”

庾条点点头,深以为然,他将自己至今不能名显当时归咎于没找到志同道合的良友。

“亲为立身之本,友为立业之资。庾君家世显赫,已得其本,如今欠缺的,不过是择良友之资。资本俱得,运筹帷幄之间,财达千金于室”

沈哲子笑眯眯说道:“庾君可知何为资本运筹何为五级三晋”

第22章0022情达极致假亦真

庾氏兄弟回到家中,便听下人禀告庾条又去见了沈哲子。

得知此事后,庾怿心里顿时焦躁起来,他深知自家兄弟是何脾性,早先又向沈哲子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再受骚扰。虽然嘴上不说,庾怿心里对少年是隐有忌惮的,这一点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因此,庾怿来不及换装,急匆匆走向沈哲子的局所。可是一俟跨入门中,眼前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庾条与沈哲子对面而坐,态度恭谨和蔼,从案上茶汤来看,两人似乎已经交谈许久,气氛很是融洽,并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或尴尬。

“二兄何时回来的”

看到庾怿闯进来,庾条先是一惊,旋即便又镇定下来,徐徐起身。对面的沈哲子也站起来,笑着对庾怿颔首致意。

看到两人状似平常的反应,庾怿反而有些局促,沉着脸说道:“刚回家不久。”

接着,他又手指庾条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来打扰哲子小郎君”

“世叔误会了,是我闲极无聊,所以才请庾先生坐谈,并不是庾先生主动上门。”

沈哲子张口为庾条开脱。

“二兄,我已经为前夜冒犯之举向小郎君致歉。小郎君雅量宽宥,我和他已经捐弃前嫌,结为忘年交。”

庾条也有条不紊申辩道,继而又望着沈哲子笑道:“小郎君高谈清论,不似龆年,与你倾谈一番,我亦受益匪浅。跟哲子小郎君比起来,我家小儿顽劣如豚犬,实在汗颜。”

“庾君过誉了,听你高论义理,我才是真正的受教良多。”

沈哲子也笑吟吟说道。

看到这两人应答和气,互相抬举,恍惚间庾怿为自己大惊小怪而赧颜,然而心里又异常别扭,这画面似曾相识。

平稳一下情绪后,庾怿才对沈哲子说:“哲子小郎君,你父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有看护之责。眼下你又客居我家,更要尽地主之谊。我这三弟行事不乏放诞,若有冒犯处,你也不必替他遮掩。”

沈哲子笑着摇头,一再表示并无此事。而庾条也状似无辜,略显委屈,却没有当面冲撞反驳兄长。这让庾怿更加惊讶,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半日光景,自己这性情最暴躁的兄弟怎么就成了恭顺有礼的谦谦君子

气势汹汹而来,匆匆告辞离去,庾怿顺便把庾条喊出来,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烈,一俟远离沈哲子的居所,他才停住脚步,刚要开口询问,却见庾条正对自己长揖为礼:“二兄,以前我放诞任性,让你和大兄劳神操心良多,如今思及,实在羞愧。你放心罢,以后我将痛改前非,绝不再失礼人前。”

若换个时间听到这话,庾怿定是大感宽慰,可是现在眼见庾条如此,他心里更有说不出的古怪别扭,忙不迭问道:“幼序,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不在家时,发生了什么还是那沈家小郎对你说过什么”

很显然,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庾怿难以释怀的关键。他着过沈哲子的道,自然深知那少年看似稚嫩清秀无害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蛊惑人心之能,让人稍一大意便不由自主入其彀中。

“哈,我好得很,又能怎么了”

庾条打个哈哈,转而不乏钦佩道:“哲子小郎君义理清晰,实在不像是未及十岁的小童。他跟我谈论的,不过是诚意、正心、修身而已,却另成格局,发人深思。”

“只有这些没别的”庾怿又追问道。

“二兄,我看是你怎么了我已过而立之年,莫非还会被一个垂髫小儿言语蛊惑”

庾条有些不耐烦,心里却回荡着沈哲子所说的话:修持自身,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信之人,才能取信于人,别人才会托信于你;既得信托,才有了资本运筹的资格。

庾条深以为然,只是看到二兄大惊小怪的样子,便觉得自己要达到五级三晋中的“信”级实在任重道远。怪只怪自己此前过于放诞,以致不能取信于人,看来以后要加倍努力,才能让别人信托自己。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庾怿老脸一红,一时间倒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只能旁敲侧击提醒庾条:“这沈家小郎君早慧聪颖,不同于寻常孩童,颇有诡诈之才。”

“风物长宜放眼量,情达极致假亦真。二兄,你太执着一己之念,不知鱼之乐,难得鱼水欢。”

庾条叹息一声,为兄长过于执念而惋惜。正如哲子郎君所言,这世上虚妄太多,名望浮云,功禄亦是浮云,彼此不能信托,便是分歧之发端。只有信我不疑,才能共逐富贵啊

庾怿还在那里纠结,庾家其他两兄弟已经走过来。看到二兄沉吟不语,便一起上前询问究竟。

庾怿沉吟良久,又见庾条始终坦然,最终还是放弃了深究,免得穷究之下令兄弟失和。况且庾条有此改变,也是好事一件,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放诞任性,孟浪行事。

“幼序你有了改过之心,总是一件好事。这样大兄和我也能更放心,你年纪不小,也该任事,勤于国事亦能为家分忧。待今次时局平稳后,我会跟大兄说,为你谋一个官事。”

庾怿拍拍三弟肩膀,笑着勉励道。

庾条听到这话,却是大摇其头:“二兄,进仕非我所愿。咱们兄弟几人,你和大兄自不必说,季坚仕途渐进,稚恭也得中正察举。如此家业已经无忧,就让我守在家中,做些自己愿意做的事情罢。”

听到这话,不独庾怿惊诧,其他两兄弟也都露出狐疑之色。庾翼开口道:“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任事怎么有了机会反倒改了主意”

庾条笑着说道:“家业传承,譬如人行途中,双足立地才得稳健。我家已是贵戚之门,强求兄弟俱幸,反而招惹物议。不如我晦身自退,修整家业,如此二兄你们宦游在外,才无后顾之忧,更能从容任事。”

见兄弟们全是目瞪口呆望着自己,一副难以置信模样,庾条倍感神清气爽:“君不见,鸟尽弓藏诛文种,五湖泛舟称陶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货殖小术,却合损补天道。我要以此兴家,拨乱反正,未必就逊于诸兄勤于王事。哈哈,吾辈共勉”

见庾条大笑洒然离去,站在原地的庾氏三兄弟却是面面相觑,片刻后,庾冰才稍显迟疑道:“三兄他、他是近来才发癫的吗”

庾怿转头望一眼沈哲子的居所围墙,心情五味杂陈,半晌后才喟然道:“幼序这番高论,虽然疏于正途,倒也不无道理。他如果真是志在于此,与我家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不必再勉强他。”

虽然心里已经有七分把握,庾条此番异常与沈哲子脱不了干系,但庾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害处。若三弟此后真能幡然醒悟,做出一番成绩,他反倒要感谢沈哲子的点醒之功。只是挖空心思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种手段能将一个放诞任性、积重难返的成年人点化得痛改前非

困惑庾怿的难题,对沈哲子来说倒不算什么。关于传销这个大杀器,他所了解也只限于前世绿皮火车上的道听途说,一番穿凿附会、改头换面,结合时下人的理解能力,很快就给庾条描绘出一个恢弘壮阔而且看似可行的前景。

通过他前世的见闻阅历,可以看出沉迷于此道的,大概可分为两类。一类志得意满,自负高智,认为自己已经看破玄机并且能够掌握其中奥妙,得其利而避其害。一类困蹇时下,挫折连连,希望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理论轻易攫取大量财富。

这一类的成功学,最显著的特点还不是能够蛊惑人心,而是给人虚构一个看似可信的成功进度条。每前进一步就能即时得到反馈,进一分有一分的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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