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夫的一张脸有些尴尬:“混口饭吃而已。”
洪三爽朗地笑道:“原来是出私活,放心吧,何大夫,我们一定不会透露出去的,是吧,七妹?”
谢七若有所思地看着何大夫,何大夫在自己的印象中向来是一丝不苟的人物,他话不多,兢兢业业地替兄弟们看病,拿着自己那份应得的报酬,居然也会出来看诊赚钱,何大夫尴尬地笑道:“走了吧。”
三人并肩往巷子口走,里面的人听着动静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名伙计样子的人凑地过来:“何大夫好像让洪门的人给看到了。”
“不是好像,是确实看到了。”这名长者说道:“唉,伤势容不得他晚上过来,这才白天跑了一趟,他在洪门很受人尊重,应该不会怀疑他什么,好了,进去吧。”
外面的三人走在街上,居然一时无话,洪三干笑道:“我们用得着这样嘛,何大夫,你放心,我们不会讲出去的。”
何大夫只是笑:“你们要讲出去我也没有办法。”
谢七说道:“我只是不知道何大夫也会拿手术刀,何大夫学过西医吗?”
“其实我曾经留过洋。”何大夫说道:“在东瀛呆了一年多,西医是在那时候学的,思来想去,还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好。”
洪三一抬头,突然看到了杨砚卿:“咦,那不是杨老板嘛,七妹,我们去打个招呼。”
何大夫问道:“是荣丰戏院的老板?这么年轻?”
杨砚卿已经看到他们,大跳步走过来,身边跟着齐石,齐石颇不情愿地问道:“可以出来走动,看来伤没事了?”
“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才好?”洪三恨恨地说道:“瞧你这幅样子,要关心就真诚一点,不情不愿的我才不想听。”
谢七扯了洪三一把:“何大夫还在呢,你少胡言乱语的。”
何大夫笑道:“我已经习惯了。”
何大夫看着杨砚卿,眼神中有些异样的神色,察觉到这一点的杨砚卿便拱手道:“我们以前有见过?”
何大夫明显吓了一跳,他马上摇头:“不算见过。”
杨砚卿留意到何大夫说的是“不算见过”,而不是“没有见过”,看到他手上的工具箱,杨砚卿灵机一动,顺便就看了一下何大夫的面相。见杨砚卿紧盯着何大夫的脸,齐石嘀咕道:“大哥的老毛病又犯了。”
“是在相面?”谢七问道。
何大夫不信这些,开玩笑说道:“杨老板看出来什么了?”
“何大夫印堂暗淡,鼻梁软塌,而且眉目有煞气。”杨砚卿说道:“我实话实说,请何大夫见谅。”
“听上去似乎不太妙,不过不要紧,我先听听有没有道理。”何大夫大笑道:“我自己的事情还是很清楚的。”
“这类面相的人往往会遇到极大的困难险阻,这些险阻虽然可以化解,但是随时会让人有生命之忧,行事必须低调谨慎。”杨砚卿说道:“相面只能看到表面,其实接下来还考验人的推敲能力,大夫这个职业虽然会有险阻,但不至于让大夫会有生命之忧,所以,我想一定不是指何大夫替人治病的事情。”
何大夫虽然极力控制,但他握着工具箱的手越发紧,面上的表情还算淡然:“杨老板有什么化解之言吗?”
“长远并无,只是最近嘛……何大夫最近要忌东北向,所以尽量不要往十里洋场的东北方向去,切记。”杨砚卿说道:“我爷爷曾说泄露天机会遭到报应,直接的反应就是折寿,我还不想早死,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了。”
齐石想到了自己险些被砸死的那次,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何大夫,我以我的性命向你担保,千万要听大哥的,既然他说东北方向不行,你就千万不要去。”
何大夫突然觉得心惊肉跳,他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几位,我先回去了,告辞。”
何大夫别了众人,迅速返回家中,他与洪门七姝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刚进门就撞上谢一,他心中顿时欣喜,笑容已经止不住,谢一见状心中也是温暖得很:“回来了。”
虽然住在同一个院子,但平时要见到并不容易,只因为这宅院很大,洪门七姝更是独自住在边角位置,因为她们是女弟子出于庇护的目的,两人互相看着,谢一就叹了一口气,何大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却还要站在这里,每一次都是这样。”谢一说道:“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何大夫心中一酸,他有很多的话想对谢一讲,这些话已经积累了两年,却只能融入自己的眼神当中,不敢往前一步,何大夫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上前握住了谢一的手:“谢一,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已经两年了。”
两年前,谢一受伤,何大夫第一次与谢一贴身相处,谢一的坚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身为洪门七姝的大姐,受伤的时候,眉头也不皱一下,谢一就是这样的女人,让兄弟们忘记她女人的身份,把她当成了一个爷们,堂口议事,她也是唯一坐在大厅里的女人。
可是何大夫觉得她让人心疼,坚强得让人心疼,两年的时间里,只要她有需要,他必然是全力以待,却说不出来喜欢两个字,谢一是明白的,她看自己的眼神与他一样。
今天,他说了,因为今天他有一件事情要去做,这件事情结束后,他或许就要永远地离开洪门,离开谢一!
何大夫的表白让谢一惶恐又惊喜,她像个爷们似地拍了何大夫的肩膀一下:“你终于肯说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何大夫突然抓住了谢一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随即关上门,他欺身上前,两人几乎脸靠脸,如此近的距离让谢一这样的假爷们也红了脸:“你,你干什么?”
“谢一,我不能骗你。”何大夫说道:“我是地下党。”
地下党三个字让谢一恍了神:“你刚才说什么?”
“谢一,我是地下党,我加入洪门是为了更好地在十里洋场活动。”何大夫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去执行一次任务,完成这次任务以后,我就要撤出十里洋场,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谢一的鼻子堵住了,眼泪没有流出来,她是大姐啊,让姐妹们信任的大姐,她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除了你,只有我知道,是不是?”
“在洪门,是。”何大夫说道:“我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还能不能见到你,如果不能,这会成为我永远的遗憾,谢一,十里洋场只会是我生命中的一站,但你会永远在我心里,以后要是有机会,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这番话像离别感言,谢一喉咙似乎被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大夫说道:“谢一,老天爷给了我医术,我原本只打算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可惜这个年代,想要安稳地过日子太难了,我跟了我认为对的人,也希望自己可以一路走下去。”
谢一的头撞在何大夫的胸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想连累你。”何大夫说道:“你也舍不得你的姐妹,是不是?”
他不能带她走在同一条路上,她也有她的责任,谢一双手紧紧地捏着何大夫的胳膊:“所以加入洪门用的是假名?”
“是的。”何大夫说道:“我们是地下工作者,不可能用真名,但我真的姓何。”
谢一苦笑道:“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今天晚上你要到哪里去?”
何大夫为难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明天,明天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怎么可以这样干。”谢一说道:“就算我想忘记你,兄弟们也会问,何大夫到底去了哪里,何大夫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天天听到何大夫何大夫……”
何大夫抱紧了谢一,狠狠地拥抱,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谢一,我们生错了年代,如果是和平的年代,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大姐,你在哪里?”易四与陈六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身子立马弹开,谢一却不敢走出去,只等两人的声音消失,听不到她们的脚步声,这才说道:“我先出去了,今天的一切我都会记得,明天,我等你。”
看着谢一走出自己的房间,何大夫一下子跌到椅子上,怅然所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起身到书架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医书,打开来,里面却是空心的,藏着一把手枪,他取出来,检查里面的子弹,子弹满膛,他便倒吸了一口气,待到了傍晚,会从院子的后门走出去。
一辆黄包车在大街上停着,见何大夫出来,将毛巾搭在肩上,大声地问道:“要坐车吗?”
何大夫二话不说坐上去,黄包车夫立刻跑动起来,越过人多的街道后,这才放慢了步子,车夫说道:“今天晚上他们会把人转移走,这是我们最后营救他的机会了。”
他们口中的他是他们的同志,被捕之后一直饱受折磨,如今,他们要押送他去南城,他们得到消息,押送的时间就是今天晚上,半夜的火车,他们在十里洋场的同志已经撤走了一批,如今身体健康的只有六个人,手上的家伙也不多,要冲到火车站去救人难度很大,但是他们绝不能看着同伴被送到南城赴死,火车站,正是在东北方向。
“何大夫印堂暗淡,鼻梁软塌,而且眉目有煞气。”
杨砚卿的话突然响在耳边,何大夫的身子一震,那个戏院老板曾经救过他们的人,虽然只是巧合,但至少说明他是个善良的人,没有看着一条人命在他面前消失,那么,作为一个风水师,他的能耐可信吗?
“长远并无,只是最近嘛……何大夫最近要忌东北向,所以尽量不要往十里洋场的东北方向去,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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