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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对岸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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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的地质爆破?”我大惊失色。

老a点点头。

师兄也相当震惊,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喃喃道:“难怪那天上午,老师事先丝毫没有觉察出来山体有发生二次塌方的迹象。出事之后老师一直耿耿于怀,直到现在都认为让队伍陷入险境是他的责任!”

“总之,整个事情现在已经渐渐水落石出了。”老a道:“大塌方发生的当天,我们原本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有惊无险地通过了‘老虎嘴’,不出意外的话,本来当日傍晚之前就能赶到背崩。而背崩是当地乡政府的驻地,有常年定居的门巴族人口,所以只要到了背崩,我们就算是彻底走出无人区了。”

老a道:“可是偏偏在我们即将走出无人区的那天,有人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制造了一起人为的塌方事故,再加上后路被阻断、向导失联、卫星电话丢失,我们这支队伍就从此开始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再后来,就是史前巨虫突然半夜袭击了我们的营地。”师兄道。

老a说:“被巨型节胸袭击的那天晚上,你们还记不记得一个细节,就是高更是队伍里面唯一一个提前开始收拾装备的人?”

我心头一震,隐约预感到老a接下来的话,恐怕又将是一记重磅炸弹。

“当时在浓雾造成的混乱中,高更是第一个用火把带着所有人逃离营地的人;也是将大家引向无名大河之后,第一个发现山崖边的网藤桥的人;此外还是第一个在没有考察藤桥安全性的情况下,就毫不犹豫地登上桥面的人。”老a道:“如果将这一系列的‘第一’串连起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高更他其实事先就已经知道,当天夜里会有巨型节胸袭击营地,而我们这支队伍此后所遭遇的一切,其实全都是高更和他隐藏在暗处的同伙精心策划的结果!”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按照老a的说法,原来我们今天之所以会沦落到被困在原始丛林深处、与外界彻底失去联系的境地,竟然从大塌方那一刻开始,所有的“意外”其实全部都是由高更给我们这支队伍量身定制的!

“不对。”师兄低头沉思了半晌,觉得不可思议地道:“如果说高更和他的同伙,通过小型地质爆破人为地制造了山体塌方,打乱了我们去背崩的计划,这还可以理解。然而要是说,高更他能够神通广大到成功地预测史前巨虫的袭击,从而达到将所有队伍成员引到网藤桥的目的,那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了。”

老a叹息道:“你提的问题很好,但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对于那天晚上史前巨虫的出现,高更他们不是‘预测’,而是‘操控’!”

——操控?

我和师兄面面相觑,只觉得大脑的转速已经完全跟不上老a的节奏了。

“当然,以上这些结论都是队医独自推理出来的。”老a道:“他刚讲给我和轮子听的时候,我和轮子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是队医接下来提供的论据,却让我们两个人最后不由得不接受他的推论。”

老a道:“队医说他在市局法医鉴定中心解剖涉案嫌疑人尸体的时候,发现死者的脑组织受到了寄生虫的侵入,而这种名为‘墨脱金丝铁线虫’的寄生生物,很可能是通过食物或者饮水,被人为地施放在受害者体内的。而这个案件中最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一点则是,施放者竟然能够远程操控寄生虫在人体内发作的时间,从而达到杀人于无形的目的。”

见我和师兄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老a就神色凝重地说:“所以队医就猜测,在跟高更合作的人当中,应该还有一个擅长操控生物的神秘高手,始终躲在幕后没有现身。”

“所以说,队医他之所以没有立刻揭穿高更的身份,其实就是在等待那个‘神秘高手’的出现?”师兄问。

“没错。”老a道:“我们这几个知情者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要在高更和他的所有同伙彻底暴露之前,保守住队医的‘警察’身份这个秘密,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高更他们为什么要费尽心机阻止我们去背崩?他把我们困在这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不解地道。要知道光是高更他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他还有个会操控生物的同伙,那么我们这支队伍的处境无疑就十分危险了。

我话音未落,师兄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抬手打断我说:

“你们听,河水的声音好像变了——”

我和老a原本是打算去找“喀木普日”河夜晚流淌桃花的原因的,中间因为师兄的出现而耽搁了,现在师兄一提醒,我立刻打开手电朝水面上照去。

在三条手电光柱的交叉扫射下,只见水面上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整条河就像开了锅一样,数不清的河鱼正在纷纷跃出水面,此起彼伏,都是一两尺长的大鱼。这些河鱼在空中大幅度地摆动身体,头部和尾部都剧烈地甩来甩去,就仿佛要把自己从中间甩断一样!

“这些鱼不会是中毒了吧?怎么一个个都跟吃了摇头丸似的?”我惊讶地道。

师兄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老a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这些鱼吃桃花,竟然是因为这个——”

我赶紧问:“a哥你快说说,这些鱼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眼巴巴地等着他说答案,没想到老a这次却意味深长地说:“姚远你年龄还小,阅历也少,这种事儿你以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什么叫自然而然就明白了?”我莫名其妙地道:“你不说我怎么能明白?”

这时师兄似乎也想通了,就拍了拍我的肩道:“算了,你还是别问了,这种事情确实需要靠自己去慢慢领悟。”说完,就跟着老a一路继续朝前走了。

我看着走在前头的两个人,一个高深莫测,一个讳莫如深,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心说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两个人居然合起伙儿来瞒着我?

两岸是笔直向上、阻隔了星辰日月的陡崖,崖下则是茂密幽深、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喀木普日”河就沿着这条曲折多变的大峡谷底部,在终年天光照射不到的深渊中沉默而隐秘地流淌着。

“喀木普日”河,翻译过来是“桃花源”的意思。难道在这条河流的上游源头处,当真存在着一片彤若云霞、落英缤纷的桃林吗?

我们一行三人追随着河面上的落花,溯流而上走了一个多小时,却依然没有看见河流沿岸有桃林的迹象。别说是一片桃林了,甚至连零星的一棵桃树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走在最前头的老a却猛然间刹住了脚步。

我和师兄赶到他停下的位置,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老a就让我们顺着他的手电光柱看水里,这一看之下,我和师兄都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拳——

只见这片河面上漆黑一片,除了翻涌激荡的水波之外,水面上居然连一瓣桃花都没有!

——靠,这是什么情况?

——桃花到了这里就凭空消失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惶恐。

眼前正在发生着的事情,简直太过诡异了!除了三支手电有限的光照之外,四下里一片漆黑,我突然有一种正在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古怪感觉。

老a这时开始用手电朝着四周照射,师兄甚至去扫视我们头顶上方的山崖。没有桃树,也没有桃花!我们三个人不死心,又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却依然一无所获。

“妈的,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半棵桃树!”老a脸色铁青地道。

我背脊阵阵生寒,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问:“上游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么我们在河下游看见的那些桃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师兄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在来墨脱之前,我一直相信自然科学能够解释一切,相信这世界上只有“目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而不存在“永远”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网络上流传的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超自然事件”,在我看来,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一些人为了迎合广大吃瓜群众的猎奇心理,而凭空拼凑杜撰出来的产物。

而眼下,这神秘莫测的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却在它看似平静的雨林下面,潜藏着各种意想不到的未知生物和诡异现象,几乎每一天都在冲击着、刷新着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我看着空荡荡的河面发呆,大脑中再一次冒出此前那个古怪的念头:难道那些桃树,根本就不是生长在陆地上的?而那些所谓的“桃花”,其实是盛开在水底的?

我开始往回走,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手电下的河水表面。如果今天找不出这“喀木普日”河半夜流淌桃花的原因,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靠近这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河”了。

在往回走了一百多米之后,我忽然停住,发现有桃花的水流和没有桃花的水流,是从这个地方开始分界的。我招呼老a和师兄他们过来,问他们能不能从中看出来些什么来?

师兄这次观察得异常仔细,他试着追溯这些花瓣流过来的轨迹,终于有了突破性的发现,就是所有的花瓣,全部都是从河流对岸的方向漂过来的。

这里的水域比较开阔,我们所在的地方距离对岸将近七八十米,普通手电已经无能为力了,幸好老a身上还带了一把备用的led强光手电,有效射程能达到200米,亮度堪比汽车的远光灯。相对于我们的日常装备,老a手里的“家伙”就专业多了,这种户外探险专用手电不但防水抗震,而且还有防身爆闪模式,甚至能自动打出sos国际求救信号。

老a将手电调到最大功率,远远地打向河流的对岸。原本我们以为,这次终于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了,然而让我们大失所望的是,河流的对岸依然是一成不变的常绿乔木和野生芭蕉林,和一路以来的景象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树,这些见鬼的桃花究竟是怎么来的。”我心头冒火,烦躁地抱怨道。

“等等——”

师兄忽然打断我,朝老a说:“a哥,借我手电用一下。”

老a把强光手电递给师兄,师兄立刻将手电的光柱打向了对岸的山崖,只见那面近乎上下垂直的崖壁上,竟赫然有一道深黑色的巨大阴影。

“天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失声惊呼道。

乍一见到手电照射到的东西,老a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道崖壁上的影子,足足有三四十米高,下宽上窄,没有任何反光,仿佛是一道山体自然形成的裂隙。

师兄道:“‘喀木普日’河里的桃花,应该就是从那道裂隙里面流出来的。”

虽然事实已经摆在面前,然而师兄的论断还是让人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了。因为如果真的就像师兄所猜想的那样,“喀木普日”河里桃花的源头,实际上就在对面山崖的内部,那么那道山体裂隙必然通向了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不仅有成片的树木,甚至还有一条流量不小的河流。

然而凭我们目前的条件,要想彻底弄明白那道神秘的裂隙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显然是办不到的。所以三个人经过一番商量之后,我们决定今天的探索行动到此为止,先返回临时营地将我们发现的情况通报给其他队伍成员再说。

于是老a在地面上用卵石垒了个石塔作为标记,我们就立即返程,一刻不停地加快速度赶回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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