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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叹气道：“遗憾地告诉你，你面前的这位哪个‘斯’都不像，连这栋楼里的发财树都比他看起来要顺眼。”
“不会吧，”夏轩失望地道：“你们‘天界’招聘外派人员的时候，多少也要考虑一下外交形象吧？”
“考虑形象干什么，反正你又看不见。”
夏轩好奇心大起，道：“有没有办法让我可以看见你们，就像前天晚上我能看到那只鬼一样？”
“理论上可以，”墨菲道：“但实际操作上有困难。”
“什么困难？”
“他等级太低，做不到在你面前显形。”
“喂——”陈暮寒不满地道。
然而刚聊到兴头儿上的两个年轻人，完全无视陈暮寒的抗议，夏轩继续发问道：“灵体还分等级吗？盆栽大人他属于什么等级？”
“目前还是‘菜鸟一级’，所以你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墨菲则继续负责落井下石，道：“不是他这个超级自恋的家伙不想在你面前出现，而是他压根儿就不能……”
终于忍无可忍，陈暮寒板脸着打断他道：“小家伙你再唧唧歪歪，别怪我现在就直接拔掉通讯器了！”
“最后一个问题——”
夏轩见好就收，道：“鬼也同样是分等级的吗？有的鬼能被人看见，有的鬼却不能？”
墨菲点点头，道：“没错，鬼的等级越高，越容易让人看见它的样子，而且根据你的描述，袭击你的那只鬼已经可以打破界限，接触到‘实体世界’了。”
夏轩吃惊地道：“这么说来，那只鬼的等级岂不是比眼前这位盆栽同学还要高？”
“理论上没错——”墨菲沉吟道。
沉思半晌，夏轩忧心忡忡地冲着陈暮寒的方向道：“小盆栽，老实说，你究竟有没有把握保护我？”
陈暮寒汗，心说不过才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自己的称谓就从“盆栽大人”到“盆栽同学”再最后沦落到“小盆栽”了，俗话说得好，就算是最后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做人要不要这么势利？……
“这个你不用担心——”
然而这边还没等陈暮寒想好怎么措辞，另一头的墨菲居然大言不惭地道：“就算他不行的话，还有我呢。”
陈暮寒想拦已经拦不住了，只能压低声音提醒他道：“小家伙你把牛吹得已经连它妈妈都不认识它了，我不能接触‘实体世界’，难道你就可以了？”
墨菲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我只会在电脑前面唧唧歪歪吗？我深藏不露了这么久，是时候让大头菜你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了！”
陈暮寒吃了一惊，简直开始怀疑现在通讯器的那头是个“假的”墨菲，心说：难道是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宅男”，被眼前的这位“八卦女”激发了“深藏不露”的男子汉气概，今天要代替自己友情客串一集“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了？
挂钟的时针在不知不觉间，再一次临近了午夜十二点。
“为什么鬼一般都喜欢在‘子夜时分’出现？”夏轩问道。
“这个跟‘阴气’和‘阳气’的强弱有关，”两个聊了一夜，墨菲兴致不减继续无偿科普道：“古代一昼夜划为十二个时辰，分别用十二地支来表示，比如说夜半二十三点至一点为子时，一至三点为丑时，三至五点为寅时，依次递推。‘午时’约合现在所说的中午十一点至十三点之间，午时三刻将近正午十二点，是太阳照射在地面上阴影最短的时候，这段时间是一天当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所以在古时候人们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行刑，可以压抑鬼魂不能作祟。而每天过了十三点即下午一点之后，阳气就开始逐渐减弱，不同等级的灵体就会开始一一出现，尤其是每天的子时和丑时，这两个时辰都属非人活动非常频繁的时间，活人应避免一切与灵异有关的事物、场所和地点。”
“子时比较特别，可以被称作是一天之中最‘灵异’的时间，”墨菲道：“午夜十一点到凌晨一点，在一天之中太阳距离最远，因此也是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候，尤其是正子时即午夜十二点整，滞留在‘人间’的鬼魂没有了任何可以压制它们的力量，活动能力会达到峰值……”
“小帅哥你懂得真多，简直就是一部活的灵异百科全书！”夏轩道。
“这没什么，”墨菲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中心’给每个员工发的工作手册上都清楚写着的。”
陈暮寒奇道：“什么工作手册，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你装备包里的那本《涉灵事件处置办法及指导意见》，”墨菲鄙夷地道：“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般会对一切有字的东西都自动选择无视……”
“笃——”
“笃——笃——”
就在大厅挂钟的时针指向十二点的时候，敲门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
夏轩失声大叫道：“那‘东西’来了！！”
陈暮寒戴上“透视墨镜”，慢慢站起身来道：“你到房间里躲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看。”
目送夏轩消失在卧室门后边，陈暮寒踱步到客厅正中，朝着大门的方向道：“朋友你来得正好，咱们今晚‘三缺一’，现在就等你来‘做庄儿’了。”
静默了半晌。
“笃——”
“笃——笃——”
机械的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陈暮寒皱眉：难道现如今鬼都这么有礼貌了，不给开门就不肯进屋？
“笃——”
“笃……”
陈暮寒终于忍无可忍，几步跨过大厅直接穿过门走了出去！
然而甫一出门，迎面看到的却是一位穿着粉色睡衣的中年大妈站在门口，中年大妈被陈暮寒吓了一跳，正在敲门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您有什么事？”陈暮寒问。
“我、我是1813的住户，”中年大妈惊疑不定地道：“这么晚了这边儿还这么闹腾，我过来看看小轩那姑娘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都没有，”陈暮寒道：“我们打麻将三缺一，所以现在正‘斗地主’呢，打扰邻居们休息了非常抱歉。”
中年大妈忽然笑了，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过这位大婶，”陈暮寒嘴角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意，道：“您究竟是怎么看到我的？”
中年大妈脸上的笑容立刻不见了，眼神慢慢开始变得迷茫，陈暮寒见她神色不对，皱眉道：“墨菲，这是什么情况？”
通讯器那头还没有回音，中年大妈忽然全身一抽，一头栽倒在地板上。
墨菲大叫道：“不好，夏轩——”
陈暮寒反应过来立刻往室内跑，刚赶到卧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惊叫！
“我进来了！”
陈暮寒穿过房门进入房间，猛地看到夏轩正背对着他站在卧室正中间，除此之外房间里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鬼影”。
“小丫头你没事吧？”陈暮寒目光一边在四周逡巡一边问道。
“我……好冷……”
夏轩没有转过身来，牙齿打战地道。
陈暮寒皱眉，道：“不用害怕，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夏轩牙齿撞击的频率越来越密集，整个背影都在哆嗦：“我看到‘它’了……‘它’已经来了……”
陈暮寒继续靠前一步，道：“告诉我，‘它’现在在哪儿？”
“‘它’在……”
夏轩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动作却异样僵滞，然后陈暮寒就看见一张惨无人色的脸慢慢朝向自己，两只眼睛大张着，空洞无光的眼眶里完全没有了眼白。
“‘它’就在我的……身体里……”
夏轩说着，嘴角慢慢地朝两边咧开，赫然露出了那抹与五名死者脸上如出一辙的诡异笑意……
——不好，是“鬼上身”！
陈暮寒心头一沉，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朋友你既然知道这个案子‘天界’已经插手了今晚还要硬来，不妨表明你的身份和目的！”
“身份……和目的……”
“夏轩”僵硬地歪了一下头，道：“你是想知道……我是谁吗……？”
“还有，你为什么要接二连三地行凶杀人？”
脸上带着不属于她本人的笑，此时“夏轩”的样子看起来令人感觉毛骨悚然。
“在知道我是谁之前……”鬼魂道：“你有没有好好想想……你真的……认识你自己么……？”
——认识我自己？
听着鬼魂毫无逻辑的语言，陈暮寒发现试图跟对方交流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无辜的女孩折磨致死？”
“不是折磨……”鬼魂道：“她们明明……很享受整个过程呢……”鬼魂抚上自己的脸，“这么美的脸……”顺着脖颈向下，指节僵硬地握住自己的胸脯，“这么年轻的身体……”鬼魂呻吟道：“像这样慢慢、慢慢地衰老、松弛下去、直到浑身布满令人作呕的褶皱……这个被岁月凌迟的过程，才真的令人绝望，才是真正的折磨……”
鬼魂道：“一朵花的时间，应该停留在它最美的瞬间……”“夏轩”慢慢解开了衣领上的第一颗纽扣，道：“人也是一样……应该在她最美的时候死去……”
褪掉了上衣的“夏轩”怜惜地摩挲着自己光洁的肌肤，痴迷地道：“多漂亮……真忍不住想看看这具年轻的躯体，像花一样绽放时的样子……”
“够了，”陈暮寒冷声道：“我现在已经等不及想看看，你在地狱里面被剥皮抽筋时的样子！”趁鬼魂对人体的操控还很僵硬，陈暮寒一个箭步抢上去扼住了鬼魂的咽喉，道：“念在你一分钟之内就成功地惹火了我，我保证这次给你个痛快！”
“夏轩”的脸孔开始扭曲，喉咙在压力下发出“咯咯”的响声，鬼魂却并不反抗，反而握住了陈暮寒施力的手腕道：“继续……继续用力……窒息会令你眼前这具躯体……更加兴奋……”
“放开这个女孩，”陈暮寒道：“是男人的话，咱们一对一来场公平较量！”
“可惜……”鬼魂道：“我不是‘男人’，我是鬼魂……”
陈暮寒感觉手腕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夏轩”体内向周围弥散开来，雾气在空气中渐渐凝聚成十数条黑色的手臂，从四面八方紧紧缠绕住陈暮寒的四肢躯干。
“现在有道选择题留给你……”
“夏轩”的脸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笑容愈加放肆：“你是想被就这样勒死，还是想被撕成碎片……？”
“大头菜快闪开——”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枚黑色的金属球在两个人的脚边炸裂开来，陈暮寒感觉自己被震飞了出去，一时间眼前只剩下一片刺眼的白光。
等他再次慢慢看清眼前的东西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目之所及，所有的家具都东倒西歪面目全非，一片狼藉之中，夏轩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而墨菲目前作为唯一还在站着的人，正用一把银白色的手枪指着墙脚边一团幽蓝色的“鬼火”。
“鬼火”慢慢地站起身来，在“透视墨镜”里显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是一个瘦削的高大男人，苍白的脸上一只眼睛淌着鲜血，而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则放着兴奋的光。
“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呵……”鬼魂道：“居然在死了之后，还能在这里遇到老相识……”
“警告你不要再靠近，”墨菲道：“不然我要开枪了！”
鬼魂道：“你不记得我了吗……”低头想了想，他了然地点点头道：“你生前的记忆，已经被那帮人永久封存了吧……”
“死到临头了才想到跟我套近乎没有用，”墨菲面无表情地道：“说出你是谁？为什么杀人？我可以考虑给你一次重新做鬼的机会！”
“真可伶……”鬼魂道：“明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却还口口声声地追问我的身份……那帮人，还真是找来了两件‘听话’的工具呢……”鬼魂挑衅地道：“你说是不是呢，小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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