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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恶战了百余回合,叶风舟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欢喜佛呵呵笑道:“师弟,捉了他回府讫令。”
悲伤佛回首匆匆扫了一眼,见副使王约抚髯未语。当下运贯激“阿罗汉神功”九成功力,双掌排山倒海般疾攻而至。
叶风舟既然决意弃生,也不躲不避,使招玉霖剑法中的“双瞳剪水”式,展臂抬掌硬接。
只闻得“嘭嘭”两声巨响,待众人定睛细瞧时。
但见悲伤佛顺势纵身翻个筋斗,后退数步方才拿桩立稳。
叶风舟则“噗通”摔倒在悬崖边上,旋双手撑地欲挣扎站起,那知试了几试徒劳无功,只牵动内伤溢出一口鲜血,索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们。
悲伤佛倏地足尖一点,扑将过来右掌裹风当顶盖下。
叶风舟凄然喊道:“双儿、宛儿,我来矣。”便卸除九天罡元功,面带微笑昂首待毙。
忽听背后有人娇喝,道:“国师且慢!”
悲伤佛一时收势不住,忙凌空猱身斜转。掌劲‘咔嚓’将右侧大树震成两截,树干骨碌碌滚坠悬崖。
那厢王约行礼道:“不知郡主驾到,卑职有失远迎。”
悲伤佛看了看叶风舟,转首行礼,道:“阿弥陀佛,老衲参见郡主。”
桂暮秋莲步轻移,姗姗走到他们之间,道:“如何?”
副使王约毕恭毕敬,道:“启郡主,吾等良言劝说许久,这小子冥顽不灵,非要一心赴死。”
桂暮秋悲喜交集,注视叶风舟片刻,道:“你们且退到一旁,本郡主和他有话说。”
王约迟疑道:“郡主,这小子武功高强......”
桂暮秋柳眉一蹙,厉声道:“聒噪甚么,还不与我退下!”
欢喜佛、悲伤佛唯唯诺诺,道:“遵命!”遥遥离去。
副使王约略作寻思,却跨前守在桂暮秋身旁。
只见叶风舟惨然含笑,道:“郡主足智多谋,叶风舟自愧弗如。于今之情景,可令郡主得偿所愿乎?”
桂暮秋幽幽的说道:“风舟,宋室已灭,你何苦力效愚忠,将天下苍生置身于狼烟烽火之中?”
叶风舟冷哼一声,道:“你元廷侵占大宋国土,视百姓为草芥,每到一处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害得大好河山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早将芸芸众生置身于狼烟烽火之中!”
桂暮秋蔼然道:“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宋室多用奸佞宵小,覆灭乃天命所归!道常无为而无不为。宋帝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镇之以无名之朴,夫将不欲。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我们怎能铁骑到处,所向披靡?再者: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若宋朝照此谦恭礼让,我们怎能揭竿而起?即便吾等委曲求全,迟早也有人取而代之!始我介然入道,行于天地,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宋帝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竽。非道也哉!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气曰强。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叶风舟道:“你可知天下百姓为何纷纷斩木为兵,揭竿为旗?”
桂暮秋摇了摇头,道:“不知。”
叶风舟道:“只因元廷暴戾恣睢,肆意妄为!逼得世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芸芸苍生才铤而走险。《道德经》云: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莅之,战胜以丧礼处之。然你们非但不知收敛,且将灾难强加于黎民百姓身上!逮捕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不知羞耻的将少女养成营伶,上几通目为“两脚羊”。似这等惨无人道,畜生不如之行径,怎能得到百姓拥护,统御天下?二者: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而你们虽掌握天下,却失了民心。三者: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们实乃边陲蛮夷异族,尚未有火化,常食草木之实、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又怎知这其中大道?是以难控天下!”
桂暮秋低头思量一会,道:“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得与亡孰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叶风舟默运罡元,使出浑身力气爬将起来,言道:“但凡元廷明白一些常理,谁愿前仆后踣的以命抗争?寻常百姓尽皆如此,在下堂堂七尺男儿,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铭于斯、魂气无不之也!岂能贪生怕死、不通晓大义?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试问你们元廷,上达帝王将相,下至匹夫走卒,谁又能做到?我叶风舟亦非沽名钓誉之辈,只是想为天下苍生讨还一个公道!”
桂暮秋继续劝道:“应诺和呵斥,相距有多远?美好和丑恶,又相差多少?人们所畏惧之,则不能不畏惧。此风气从古以来全是如此,永远没有尽头。众人都熙熙攘攘、兴高采烈,如同去参加盛大的宴席,如同春天里登台眺望美景。你为何不能淡泊宁静,与我归隐山林?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你心善道,此理不谙也?”
叶风舟叹道:“两年前,枢密院派大批禁卫围剿月英宫,混战之中,捉住了护教玉女慕容楚楚。你见他与令妹孛儿只斤·瑶瑶形貌相差无几,遂将其父母押在大都作为质子。迫使他依计到永嘉府,引诱安子衣企图混入雁山总舵。未料到因安子衣初次奉行使命,我担忧之余也跟下山来。你见阴谋识破,教慕容楚楚纠缠住我,将冷小宛生父杀死,并嫁祸给我。你取得安子衣信任,在西湖画舫内给他饮下祝由迷心散。继而谎称临安知府已死,暗中密令桂章逃往大都。安子衣见大功告成,从此对你言听计从。等到富春江上,又得讯‘踏浪摘云’韩保宋等,曾为雁荡亭卫,恐其阻拦扰乱阴谋,即命谷梁拓罗率人设伏,遣莲儿展师伯将二人引开。那莲儿的展师伯早在数月之前,已归顺朝廷,闻你郡主号令,怎敢不从?安子衣与韩保宋方一离开,你狠心将莲儿杀害,又唯恐谷梁拓罗失手打死安子衣,前功尽弃,不及教部众安置尸首,旋连夜赶往东洲岛。捱到无心居,你密令柳少亭前去刺杀无心道长,孰料他老人家不巧外出,你就编了个故事陷害柳行云。安子衣深信不疑,在邂逅方秉山、柳行云等人直言不讳。然安子衣浑然不知,此柳行云实乃柳少亭假扮,郑亭主、李亭主及数十名亭卫兄弟,都已死在他手中。柳少亭又将方秉山杀死,打伤安子衣。你却趁乱脱身,连夜赶去永嘉府。那时展轻尘已教西域魔僧端木云阳,江湖人称“圣印金佛”捉住,并给他服下祝由迷心散,剥去脸皮。你安排妥当,即假扮展轻尘返回无心居。那银针婆婆与金刀公公夫妇,正是得你消息追至无心居。展轻尘与柳行云之父女关系,亦是你将柳少亭无耻行径强按在他们头上。南雁山援卫门分舵,也是你派人剿杀的。”
把个桂暮秋骇得怛然失色,目瞪口呆,道:“怪哉,这、这乃朝廷无上机密,除副使王约、张易,师傅谷梁飞鹤和枢密院四卫将军外,再无旁人参议,你、你从何得知?”
叶风舟长吁一口气,道:“先且不忙,慢慢听我道来。”
桂暮秋细思极恐,暗付:“不愧为幕师亭亭主,果然心术缜密。”
叶风舟又道:“无心道长也曾帮安子衣解除所中毒盅,但你扮作展轻尘又给他服了祝由迷心散。那时枢密院已将雁山团团困住,安子衣急于向老亭主禀明状况,虽明里暗里冲闯数次,但俱不得法。你怕阴谋暴露,不敢教禁卫轻易放他进山,索性将计就计,沿途随其将亭卫分舵悉数攻破歼灭。不想在鄞州之时,差点教安子衣识破。而慕容楚楚在谷梁飞鹤挟制之下,也来到鄞州府。你当即令谷梁飞鹤、西域八骏等人,势必要捉住安子衣,不妨家父紫元真人路经此地将他带走,还传了他《玉皇经》心法。你见失掉安子衣,无法潜入雁荡总舵。遂逼问飞龙刺卫姜大伟,供出幕师亭亭主着落。我每次离山均有两名飞龙刺卫厮跟,这姜大伟就是其中一个,他誓死不从,惨死于你们刀下!安子衣无意间救的芄兰姑娘,即乃教你们剥去脸皮的展轻尘!经过枢密院暗探寻访,你查明安子衣行踪,立即扮作展轻尘容貌,驱骑赶到温岭县境。安子衣大喜过望,遂带你们前往委羽山凌阳洞。凌阳子医术精湛,想方设法欲解除展轻尘体内剧毒。你顿觉情势不妙,传令枢密院禁卫刺杀凌阳子。孰料谷梁多罗贪生怕死,未战几合便怯怯逃离。凌阳子前辈唯恐延误解毒时机,吩咐安子衣先行返回雁山总舵,且将慕容楚楚实乃月英宫护教玉女真像,向他言明。安子衣无论如何也料不到,身边展轻尘正乃你桂暮秋假扮。借助总亭主女儿之名,明目张胆进入了雁荡总舵。谷采苓和展轻尘在月英宫情同姐妹,这是你所料不及的,他一眼察明端倪,揭穿了你本来面目。时安子衣亦觉有些可疑,详细询问缘由。你当即亮出夺取的月英宫金凤令牌,据理混淆黑白。安子衣犹豫未决之下,定然讲了老舵主面前分辨真假之语!你借口去请展老舵主,居然躲在暗处突然偷袭,先打晕安子衣,再杀死了谷采苓。却谎言谷采苓乃朝廷奸细,知事情败露逃之夭夭。安子衣顿觉此事非同一般,欲至卧龙院禀报。你顾忌他道出实情引起展总亭主疑心,遂跟着一起去了卧龙院。安子衣见你言谈中对我情有独钟,兼之心系慕容楚楚,深觉愧疚,当夜不辞而别。你急飞鸽传书,令慕容楚楚戴上孛儿只斤·瑶瑶脸皮假称桂暮秋,尔后命细作将谷采苓尸首悄悄放于昭阳院木榻之上,欺骗我说:人乃安子衣所害,他早已投靠朝廷。雁山大战之际,你揣测吾等许从浩然楼密室逃遁,便率诸多高手与枢密院禁卫,埋伏洞外。万想不到送走展总亭主之后,我会摧毁密道。你大失所望之下,复潜入芙蓉峰,竟在大龙湫旁,遇到我义弟叶清风,便设计教他与家父紫元真人同往元军大营,想俟机擒拿。那知叶清风生性憨厚,独自夜探军营,见慕容楚楚与我成亲,不忍痛下杀手。正月二十二日,元世祖忽必烈驾崩,你们在撤军途中,将九大门派首领全部捉住,顺者押至大都,逆者当即杀死。尚在得知我出山之后,与云阳派、正一教等合演一出又一出苦肉计。”
桂暮秋拭了拭额头冷汗,期期艾艾道:“你、你解析的如此详细,难道有人泄露机密?”
叶风舟苦笑:“我究竟怎样得知,暂且勿论。似你这等诡变多端,惨绝人道之女子,我若与你归隐山林,岂非惶惶日如恶梦!”
桂暮秋沉默良久,方一咬樱唇,道:“罢了、罢了,我放你走。”
叶风舟自怀内取出匕首,道:“完物奉还,望你好自为之。”
便在这时,忽听一声暴喝,道:“狗鞑子,纳命来!”安子衣嗖地从左侧大树上激射而下,挺剑便刺。
王约大惊失色,右掌化爪使招“夜叉探海”式抓敌手腕。
叶风舟喝道:“子衣,且慢动手!”
安子衣放声哀号,道:“叶大哥,是他杀了展老亭主!”
桂暮秋登时俏脸一沉,挥掌运劲“呼”的打去。
叶风舟左掌挡住王约攻势,右手抬起匕首顺势往前一送。
在闻得“噗、噗、噗”三响之后,接着“啊、啊、啊”三声惨叫!
只见叶风舟、安子衣各吃一掌,相继坠向悬崖谷底。桂暮秋却噗通迎面摔倒在地,娇容嫣然含笑,胸上插着匕首,直没入剑柄处!
昆仑二圣闪身扑来,叫道:“保护郡主!”
叶风舟飞坠之中,恍惚听得:“启禀副使,桂王爷驾到!”
此正是:一世心事苦,恩怨仇恨结,两情既已尽,青山绿水绝。(摘自霖江南文集《云心霖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香山已人去林空,凉风瑟瑟吹拂,枫叶片片飘舞。
忽有名女子跌跌撞撞跑上山顶,趴在悬崖边,凄喊:“风舟、风舟......”
——————————大结局——————————
(后传:请阅作者另部武侠小说《九天侠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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