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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5
今天是十几年来沈家人聚的最齐的一次。
却也是气氛最诡异的一次。
当得知沈冠岩真的将乔岚带回沈家时，极少红脸的沈冠书都忍不住在电话里破口大骂。
“沈冠岩他疯了吧！那个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药啊，当年为了娶她逼我嫂子离婚，把您和爸爸气得差点住院，为了她甚至不要我们这个家，这么多年一心扑在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小野种身上，最可恨的是前年爸爸去世他连个消息都没有，对梵桉不闻不问，对您也不闻不问，简直畜生不如的两个人，怎么还有脸回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
范秀慈嗓音疲惫：“冠书，他好歹是我儿子，是你哥哥，他从小最疼你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沈冠书觉得荒唐：“妈，您是真的老糊涂了。”
“他做的那些事哪像是把我们当一家人看的，妈，我说句难听的，沈冠岩就是被你给宠坏了，自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无法无天惯了，以为整个世界都得围着他转，结果自己的婚姻没办法做主，罗粤姐又不爱他，他那可笑的男人自尊受到打击，正好被乔岚这女人见缝插针，哄得他连脑子都不要了！”
范秀慈一怔，不敢面对这个事实：“可，可他说他后悔了，以后会改的。”
“妈……”沈冠书对老太太的不清醒感到心累，她叹了口气，软下语气，“爸爸和罗粤姐已经不在了，他后悔，他改，对谁呢？梵桉吗？他说这话他自己信么，您信吗？”
“……”
范秀慈还想说些什么，可沈冠书已经不想再听了，她主动挂了电话，气冲冲地叫上郑榕和郑京寒杀回老宅。
沈冠书冷着脸在范秀慈身旁落座，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沈冠岩二人。
郑榕和郑京寒姐弟俩也默契地自动忽视那两人，和外婆打完招呼后便不再言语，依次坐在沈梵桉旁边。
沈梵桉则接过傅宁宸抱在腿上，神色如常地和苏檐雨一起逗弄孩子。
两拨人泾渭分明，餐厅内静得针落可闻，只能听见佣人上菜的轻微动静。
沈冠岩瞧着许久未见的妹妹如此不给他面子，气得就要开口训斥，乔岚连忙按住他，腆着脸打招呼：“冠书姐，好久不见啊，你看着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沈冠书闻言冷笑，克制住扇她巴掌的冲动，不阴不阳地讽道：“比不上你，儿子都十七了自己也才四十不到，怪不得我哥当眼珠子宠呢。”
正低头刷手机的郑京寒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当年沈冠岩婚内出轨二十岁年轻小姑娘的丑闻在南舒富人圈里人尽皆知。
两人相差十几岁，乔岚也只比沈梵桉大八岁而已。
知三当三，破坏别人的家庭，妄想阶级跃升，打着所谓真爱无敌的旗号，做小伏低，装柔弱装可怜，攀附的手段拙劣且低级，也就沈冠岩蠢，还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人到中年遇上甘愿为他舍身的小姑娘。
乔岚笑容一僵，讪讪道：“现在医美发达，我还经常健身，保养得好而已。”
沈冠书寸步不让：“医美健身，哪样不得花钱啊，幸好我哥不差钱啊。”她全然不管乔岚和沈冠岩已经臭到不行的脸，加大火力，“啧啧啧，要不说乔小姐聪明呢，别人二十岁对未来迷茫，乔小姐二十岁就已经明白靠自己成不了事，还不如趁年轻赶紧抓住一个男人，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家庭，哄得他抛妻弃子，不要名分也得跟着，脸面是什么东西，能跟钱比么。”
没错，沈冠岩到现在都没跟乔岚领结婚证。
因为老爷子在遗嘱上明确写了，如果沈冠岩和她领证结婚，那他手里属于老爷子的股份将自动让出，以后沈家的每一分钱都跟他没关系。
不是真爱么，都舍得为她抛妻弃子甚至与家族决裂了，却舍不得放弃股份给她一个名分。
沈梵桉眸中漾起讥笑，慢条斯理地给苏檐雨夹了块糯米藕。
苏檐雨下意识看他一眼，将糯米藕塞进嘴里，桂花蜜的甜味在口腔蔓延，心口的闷窒却并未缓解。
对那些糟糕的往事了解的越多，她对沈梵桉的心疼就越浓烈。
有这样一个爸，他的童年一定不好过吧。
“沈冠书！”
听到亲妹妹这些夹枪带棒的话，沈冠岩再也坐不住了，他用力一拍桌子，不顾乔岚的阻拦，站起身指着沈冠书的鼻子吼道：“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沈冠书不紧不慢地喝了口热茶，抬眸望着跳脚的男人，轻笑：“你可误会我了，我哪敢找你们茬啊，实话实说罢了。”
沈冠岩手指发抖：“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我是你哥，乔岚是你嫂子，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既然拿血缘关系压她，那沈冠书也不装了，她猛地站起来拍掉男人指着她的手，双目圆瞪：“我没教养？你他妈婚内出轨小保洁，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将沈家的颜面踩在脚底，你就有教养了？现在想起你是我哥了，当年我求你别气爸爸，你骂我算什么东西的时候，还记得我是你妹妹吗？！”
“还有她！”沈冠书望向一动不动的乔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一个攀高枝的小三，还妄想让我叫她嫂子？呸！她算个什么东西？连个名分都没有的情妇，我嫂子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就是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气死的！”
乔岚听到这话原本还算镇定的脸霎时泛白。
“你！”沈冠岩额角青筋暴起。
“沈冠岩，乔岚，你们晚上睡得着觉吗，你们一闭上眼，我爸和我嫂子的脸不会出现在你们的梦里吗？”
“哦对，你们没皮没脸，估计还委屈自己的爱情不被祝福呢！”
沈冠书被父母骄纵着养大，脾气属于一点就着的类型，结婚成为母亲后才慢慢收敛了性子。
老爷子临终前一直在呼唤沈冠岩，可这个不孝子却打电话来说自己出了严重的车祸，没法赶回国，沈冠书因此对他的怨念越来越深，现下被她逮着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行了冠书！”眼见当着佣人和几个小辈的面沈冠书越说越难听，范秀慈猛地将茶杯砸在桌面，斥道，“少说两句，还吃不吃饭了！”
沈冠书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却还是听话地重新坐下。
“冠岩你也坐下，你妹妹她那张嘴你晓得的，得理不饶人，你当哥哥的别跟她计较。”
范秀慈心脏咚咚直跳，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受喘了口气。
坐她旁边的苏檐雨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轻蹙，不由握住她的手，担忧地低声道：“奶奶，心脏不舒服吗？”
范秀慈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
苏檐雨：“吃药了吗？”
范秀慈：“吃过了，你放心。”
气头上的沈冠岩并未顺着老太太给的台阶下，他喘着粗气，扫视着桌上的众人，没有错过几个小辈眼里不加掩藏的嘲讽，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跳梁小丑，他顿觉自尊受到了侮辱，气血上涌，指着沈冠书语气忿忿：“沈冠书，你算什么东西敢教训我！”
沈冠书扬了扬眉，反唇相讥：“我算什么东西不劳你费心，但你不是个东西我很确定。”
“你！”
沈冠岩嘴上讨不到好，气得手指发颤，他甩开乔岚的手，一个健步就要冲到沈冠书面前，被反应过来的郑京寒起身拦住。
“哎哎哎，舅舅，聊天归聊天，您动手算什么事？”
眼见沈冠岩作势要打自己亲妈，郑京寒瞬间收起吊儿郎当看戏的姿态，眸色阴沉地盯着男人。
这话一出，场面氛围微变。
范秀慈沉了脸：“沈冠岩你要干什么！”
郑榕不动声色地挡在沈冠书身前，面色不善。
沈冠岩抬手推他：“这里轮得到你这个小辈说话吗，给我滚开！”
沈冠书见状眼尾发红，嗓子都哽咽了：“京寒你让开，他还真敢打我不成。”
沈冠岩动作一僵，心虚地别开眼。
乔岚也上前劝：“冠岩你冷静一点，别气了。”
从踏入餐厅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梵桉此时突然开了口，他神情自若地给傅宁宸剥虾，头都没抬。
“这里是沈家，不是某人养情妇的爱巢，想耍威风请回自己家，敢动一下别怪我不客气。”
如果说刚刚沈冠岩还尚存理智，现在被他向来不放在眼里的沈梵桉以家主的姿态蔑视讽刺。
愤怒，丢脸，不甘，种种复杂的情绪将他吞噬。
沈冠岩瞪着气定神闲的男人，目眦欲裂：“祸害！我是你老子！”
说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抓着桌沿用力向上一翻，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碗碟破碎声炸响，叫人心头一颤。
“啊！”
沈冠书和郑榕躲避菜汤的惊叫划破黑夜，沈梵桉护着怀中的傅宁宸，起身挡在苏檐雨和老太太面前，后背因此沾到了不少污秽。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苏檐雨惊慌的呼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奶奶！你怎么了！”
却见刚刚还好好的范秀慈此时突然倒在了地上，她双眼紧闭，唇瓣乌紫，死死捂着心口，脸色白得吓人。
沈梵桉呼吸猛地一停：“奶奶！”
沈冠岩呆立在原地，望着自己的手以及满屋的狼藉，胸膛剧烈起伏。
一旁的乔岚也吓得没了血色。
“外婆！”
“妈！”
……
其他人回过神纷纷围上去，一时都有些手足无措。
还是苏檐雨先一步镇定下来：“快打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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