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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通话
风声停了。
彼此缠绕的呼吸声更重。
“怎么不说话了？”
睡得凌乱的长发半挡住眼睛,
祁安用手尽数拢到耳后，视线里那个站在楼下的人还仰着头，似乎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有些累,
她看见他抬手随意捏了捏后颈。
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容易犯笨,
反应也没那么快。
又过了几晌。
“说什么啊”
她本来是想在心里嘀咕，一不留神却变成了对着听筒倾诉。
话音落,
她又猛的反应过来，刚才他只是问需不需要陪她说会话，而现在她却越过答案，直接跳到了下一关卡。
对面似乎也发现了这点,
耳边传来很轻一声笑，他反过来问她：“你想说点什么。”
陈泽野瞧着楼上人的反应，笑意更深，胸腔里传出轻微笑声，经过滤后敲在祁安耳膜上。
这人又在使坏。
床铺下陷，祁安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听筒因为她的动作压得更近了一点，声音也更加清晰。
刚才那句话.
好像是在撒娇。
“我才没有.”
“嗯。”那人不紧不慢道，“你说没有就没有。”
手背贴上脸颊降温，长睫垂下，她咕哝一句。
地接话：“不冷，不回。”
之前非要给他撑伞的那股倔强劲儿又冒出来了。
祁安当然能读懂他眼神里面的意思，转身乖乖上了床。
两条长腿活动了下，陈泽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祁安没太听懂他的意思，先是一愣，睫毛眨得有些频繁，静了三四秒，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祁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指节处擦过一阵凉意，低下眼才发现，玻璃窗底部已经镀了薄薄一层白雾,
被先前散落的发尾擦出一副潦草的意象风景图。
可她真的不擅长这个。
“成。”第一次听见她提要求，陈泽野觉得新鲜，又变回那种懒懒散散的模样，“说吧。”
他没什么语调
两句话把人弄得无端脸热，祁安觉得他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先挑起话题的那个,
却总能用看似顺从的方法完成身份对调,
在不知不觉中把话茬回丢给她。
“祁安。”他开口叫她的名字。
这次不像兔子了。
真的很冷吗？
突然很想开窗试试温度，但自己还在他目光当中，这种无厘头的动作不能露。
祁安：“……”
抿抿唇，她学着陈泽野刚才的语调：“那你也答应我一个。”
最后还是陈泽野帮她化解了这份尴尬。
“这样吧，你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隔着空气和两层玻璃，小姑娘举着手机趴在窗边，那双琥珀色眸子撞进眼底。
指腹不太明显地蹭在床边,
祁安唇瓣微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记得几天前的天气预报说过,
近日黎北晚间会有大幅度的降温。
陈泽野眉骨微动，抬头。
像只要炸毛的猫咪。
“都听你的。”
到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回床上待着。”他命令人的口吻并不强势,
字音咬得很松,
“地上冷。”
“什么？”
低沉的声线顺着听筒传递，陈泽野把手中的烟掐灭，上前更靠近了一点，薄唇勾起，他意有所指：“你从哪学来的这套。”
“那”祁安莫名和他较起劲来，顿了下，“那我也不冷。”
视线重新回到下面，他皮肤本身就白,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释然，此时更是多沾染了几分冷意。
心脏倏的一紧：“什么？”
羽毛般拂得很痒。
耳根倏得变烫，喉咙发干，连带着身上其他地方也跟着灼烧。
“你也回去，外头冷。”
目光时不时回投，像是在检查她有没有信守诺言。
房门的开合声，钥匙的碰撞声，细微的脚步声。
还有他的呼吸声。
心跳的速度有些快，手指在被角上扯了扯。
陈泽野又换了一个新的话题：“晚饭那会儿，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她演技实在不高明，那句敷衍的回答自然逃不过他眼睛。
大概是此时此刻气氛实在不错，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祁安这次没再打哑谜。
“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点不开心。”
陈泽野那边安静了半晌，祁安以为是又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刚想说些什么，听见他开口：“就这个？”
“嗯”
“确实是有点儿。”
明明是她纠结了一晚上的问题，现在真听见了答案，她却不知该怎么回应。
“不过现在好多了。”陈泽野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可乐汽水糖，撕开包装丢进嘴里，熟悉的味道蔓延在口腔，他含糊道，“不用在意。”
话题就此中止，气氛好像也被压低。
祁安又翻了个身，莫名觉得不应该继续下去，便随口扯了个谎：“我有点困了。”
“之前不是还说睡不着吗？”陈泽野故意逗她，“这会儿又困了？”
“还没问你呢，为什么睡不着？”
“做噩梦了？”
祁安下意识想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小声说了句是。
“梦都是假的。”喉结滑动，陈泽野笑她，“有什么好怕的？”
祁安抿了下嘴唇，没有接话。
因为那个梦不是假的。
全都是真的。
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受控制地再次想起，她一时有些愣神。
墙上的分针走过半格，听筒里传来很轻一声叹息。
陈泽野似乎有些无奈，声音也变得比之前低：“真有那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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