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监控
这条帖子很快便成为校园论坛中最热闹的存在,
评论区中的新增讨论，以秒为单位，源源不断往外跳。
这其实并不像陈泽野的作风。
他脾气不好,
性子也冷,
总是一副不太爱理人的模样，对身边大部分事都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
就连上次他深陷舆论风波,
那么多难听的话交织涌来，恶意猜测似寒光铁刃般刺来，但他从头到尾都没公开做过半句回应。
不重要，不在意,
所以没有必要浪费精力。
他只对祁安的事情上心，见不得她皱眉，见不得她心碎，不想让她受到一丁点委屈。
所有人都低估了他对祁安的感情。
可这份回应并没有让那些难以入耳的流言消散,
事情发展愈演愈烈,
就像窗外这场不会停止的暴雪。
中午吃完饭,
陈泽野牵着祁安往回走。
她胃口真的太差，明明都是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可筷子一共也没动几下。
陈泽野还给她留了一件外套，熟悉的薄荷冷冽将她包围起来，不安的情绪少了点，眼睫颤得也没那么厉害。
陈泽野担心她这样会撑不住,
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奶糖,
白色糖纸撕掉,
哄着往她嘴里送。
“谁干的就赶紧站出来。”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威胁意味却重，“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教室里的监控录像将事情完整进行还原。
温暖干燥的怀抱落下，祁安像只没什么安全感的小动物，抬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胸口。
唇线绷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睥睨，面色阴戾狠鸷，薄唇开合缓缓吐出几个字：“谁干的？”
祁安没说话，唇角抿得很紧，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这段时间她的脑袋就像是锈住了，大部分都是在放空。
两分钟后，角落位置出现一个单薄的身影。
祁安指尖一顿，骨节逼紧泛白，她死死缠住自己的衣角，眼圈泛起难忍的生涩。
温度濒临冰点，停顿的笔尖，紧绷的呼吸，无人敢迎上他冷淡的视线。
“安安乖。”混着粗粝的指腹轻蹭上她嘴角，“是你最喜欢的白桃味。”
他动作很轻地带着她离开教室，半俯下`身，用最温柔的语气，声音摩挲在耳畔，似汩汩流淌经过的清泉：“安安。”
陈泽野单穿一件黑色卫衣站在教室后方，狭长眼尾收拢，半眯的眸扫过每一个角落，黑色瞳孔中的压迫感混着凌厉。
祁安把糖咬进嘴里，散开的甜腻刺激多巴胺分泌,
不开心因子被赶跑,
她嘴角很浅地弯起。
画面上的她抱膝蜷缩在角落，下巴被人捏住抬起，脸上口红鬼画符般涂得乱七八糟，从眼角蔓延到耳后。
“想哭就哭，不用克制自己。”
照片背后用红色水笔血淋淋地写着婊子、贱货等辱骂性词汇，还夹杂着各种恶毒诅咒。
刚走进教室，如头顶淋下一通冰水，原本翻涌循环的血液停止流动。
几米之外的教室里，气氛安静到可怕。
陈泽野没有骗人，离开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那些视频和照片老徐全都看过，转学时他只知道祁安是一个人生活，没想到从前竟然遭遇过这些。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戾气外显的时候了。
他向下攥紧她的手，撬开指缝掌心纹路相扣，就像对待小孩子那样，一件件耐心嘱咐：“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偷偷委屈。”
年级对最近发生的一切也很重视，一中虽然是县城高中，但在德育这方面看管一向很严重，再加上祁安成绩好，是品学兼优的好苗子，没有人希望她出事。
门窗严丝紧闭，冰冷的白墙形成垒壁，氧气与尘嚣一齐被隔绝在外，仿若深海中封闭的囚笼。
“有我在，你不需要坚强。”
“没人承认是吧。”舌尖抵过侧腮，他音调低沉，浅笑中带着寒，“可以。”
画面从上午最后一节生物课开始，下课铃声敲碎沉闷，阖上的书本与收起的笔记，穿着校服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在这等我一会儿，里面的情况都交给我来处理。”
祁安僵硬地点点头，他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嗯乖。”
“我很快就回来。”
他手指在她眼尾那里轻轻碰了碰：“难过吗？”
陈泽野原本是想私下解决这件事，但他怕自己冲动下会给祁安带来更坏的影响，最后找上老徐帮忙。
修长分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叩，规律而有节奏地敲击声，在这过分缄默的空间中回荡放大，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迟迟不肯落下。
陈泽野捞起她的脸检查了下，确实没有哭，就是眼眶微微泛着红。
“难过的话是可以掉眼泪的。”陈泽野扣着她后脑勺安抚，“安安，在我这你永远有做小孩的权利。”
她的书本纸笔全部被扔到了地上，桌面上乱七八糟放着一堆照片，都是之前那些被删掉的噩梦。
那道挺拔瘦削的身影短暂离开视线，换成钟思琦过来陪伴。
陈泽野连忙把她圈进自己怀里，胳膊绕过纤细脖颈，掌心盖住她薄薄的眼皮。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目光，他们从距离最近的东侧楼梯上去,
走廊里静悄悄一片，偶尔有经过的学生，也会因为陈泽野的存在而尽量克制住好奇与打量。
“听明白没？”
动手人叫姜韵，平时在班级里的话很少，大家对她的最深印象就是安静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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