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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袋一开,除了一些秦见喜欢吃的,竟然还有酒。秦见伸手摸了一罐啤酒,曲指“砰”的一声开了。
宋城南斜了一眼,没管,只是咸不咸淡不淡的笑道:“作业做完了吗?还是我们家见爷也能斗酒诗百篇?”
秦见仰头喝了一大口,喉结上下滑动,有些爷们做派。宋城南看着哧哧直笑,赛脸的问道:“见爷如今又帅又有个性,在学校一定很多人追吧?”
一口气灌了大半罐,秦见打了一个嗝,他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翻起眼皮:“宋主任怎么就爱聊这种话题,在社区待久了,真成中老年妇女之友了?这么爱闲磕牙。”
“滚蛋!”宋城南笑骂,他也随手开了一罐啤酒,白色的沫子翻涌上来,他却任由它们沾湿了手指。
男人默了默,声音有些沉和:“最近,我总不知要和你聊些什么?可能是你大了,也可能是我老了。”男人抬头直视秦见,“忽然就感觉...走不近你了。”
“可能这就是代沟吧。”男人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
“屁个代沟!”秦见手中的易拉罐微微变形,他赤红着眼睛一把拉住宋城南的手臂,“我...我...”
见不得自己家的崽子焦躁,宋城南拍拍那只冰凉的手安抚:“其实这都正常,可能是我太敏感了,我们这两年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你在需要我的同时,我也在需要你。”
他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露出一个温柔笑:“秦见,这些年谢谢你在我身边。”
秦见的体内蓦地像有火舌翻腾,所到之处皆是一片粼粼的热浪,转而又像身缠冰凉滑腻的巨蟒,在颤栗中被一口吞了心脏。
深夜的温柔之下,秦见惶恐的不知如何是好。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一次浪漫的失控,而脑子中的每一份理智都在告诫他要保持清醒。
冲动的后果意味着什么,秦见这些时间每日都要残忍地温习几遍,可如今这满室的缱绻温柔,让他失智一般的疯狂!
猛然,秦见用力紧紧地抱住了宋城南,手里啤酒撒了一床,缭绕出淡淡的酒香。
酒香醉人,秦见用力抱着男人,胸膛贴着胸膛,臂膀缠绕着臂膀,强劲炙热的呼吸打在男人颈项上,那一张一弛的脉动蛊惑着他狠狠的吻上去,咬下去,最好饮了血、留了疤,才能证明两个人真的结二为一了。
他要开口,要诉出长久压抑的衷肠,诉说自己清晰炽烈的爱意,以及那掩藏得极深的肮脏欲望!他豁出去了,心中一个声音扭曲而疯狂:表白,现在就表白,哪怕粉身碎骨,哪怕随之面对的便是厌恶与疏离,也要拼了命的沉沦一回。
少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声音沙哑:“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对你不怎么热络,并不是我真心,是因为...因为...”
他在颤抖、在颤栗,在向死而往孤注一掷。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宋城南。在这样混乱不堪的语序中,他一直在看着自己,没有不耐,没有催促,安静的甚至鼓励的,听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剖开皮肉,露出怦然跳动的心脏。
秦见深呼吸,终于做了扑火的飞蛾:“宋城南,我喜欢....”
“小南,”就在这时,一个又轻又柔的女声在门外响起,穿过紧闭的门板,穿过秦见层层竖起的勇气传了进来,“你睡了吗?”
“没有呢。”宋城南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将紧紧抱着他的秦见拉开,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他脸颊,“等会儿啊。”
他起身拉开门,屋中的光源仅够照亮了门前的一隅。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脸色也是娇羞的绯色,她局促地抻了抻衣角问道:“小南,好看吗?我明天穿这件会不会不合适?我怕...出洋相,给你丢脸。”
“好看!”男人肯定,“怎么会不合适,特别好看,你就适合红色,原来村子上的奶奶见了你都要叫声‘丹丹妞子’,夸你穿红色好看。”
“你这是给我挣面子呢,哪能丢脸。”
女人笑了,久违好颜色漫上了脸颊,她抿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就你嘴甜,以前就惯会哄我,快去睡吧,明天早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疙瘩汤。”
宋城南再次关上门的时候,秦见已经蜷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男人绕过床,蹲下身子,看着鼻息并不均匀的少年:“你话还没说完呢,怎么就睡了?刚才说喜欢什么?你这人平时对什么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终于有件能入眼的东西了?”
宋城南拉了拉少年的被子,有些讨好的说道:“跟叔儿说,不是,跟哥说,喜欢什么,我给你弄来。”
蓦地,秦见睁开了双眼,紧紧裹着棉被的少年满目冷然:“喜欢什么?喜欢看人心!想看看宋主任的心怎的生得七窍九孔,可以处处留情!”
“啥?”
姓宋的社区主任一脸懵B。
作者有话说:
副pc要登场了,大家猜猜是谁?
第53章是谁?
转眼入冬,一片萧瑟。
滨城这个北方小城,春可以来得无声无息,冬却必须轰轰烈烈。
今日一叶知秋,明日便霜雪压枝,种种不合常理倒显得严酷的冬季特别热情。
秦见新买的羽绒服有些大,拖拖拉拉直到脚裸。他习惯了衣服买大两码,这样可以多穿几年。
跳下公共汽车的时候,险些被衣角绊了一跤,堪堪站好,秦见就看见公交站牌底下蹲着的方斐。
其实大冬天人裹得厚实,帽子围巾捂得也严实,并不那么好认,只是方斐那顶带着白色毛球的帽子过于扎眼,蹲在那里像只翘着毛离家出走的小狐狸崽子。
秦见毫无温柔的踢了一脚小狐狸的屁股,团成一个球似的方斐一个激灵差点栽倒,秦见怀疑路面如果不平他下一刻就能顺着破路滚远,那还...挺省心的。
“找我啥事?”秦见揪着方斐帽子上的毛球将他提了起来,“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死冷寒天的非要守在这儿等我?”
“我失恋了~”方斐鼻子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煽情过度,他一把拉住秦见的胳臂,惨兮兮的哀嚎,“怎么办老秦,我太痛苦了!”
秦见并无怜惜的破开那手,用力的跺了跺已经冻麻了的双脚:“店里说,冷死了。”
秦见的寒假只有20天,一放假他便无缝连接了打工,现在他白天给几个孩子补课,晚上在新发镇唯一的一家酒吧做侍应生。
酒吧门脸不大,霓虹勾勒着“陈酿”两个字。秦见一度觉得这家老板没什么文化,酒吧的名字与小卖店窗户上贴的促销广告别无二致,致使他上班仅三天就打发了无数个提着塑料桶来打酒的中老年酒蒙子。
酒吧是去年开业的,据说着实热闹了一阵子。物以稀为贵,新发地界儿的“鱼龙”混杂于此,结结实实的闹了几个月。然,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在这个辛苦地儿。
高开低走,门庭冷落,便是如今“陈酿”的现状。
秦见用钥匙开了酒吧的门,进屋后直接冲向暖气。他脱了手套将手直接放在暖气片上取暖,正反面来回的翻烤,以减少冻疮复发后的钻心刺痒。
方斐还在哭哭唧唧,却一边扁着嘴一边脱了外衣,动手收拾起了场地。酒吧每天营业到凌晨,卫生都是第二天才搞的,此时满室狼藉,正待打扫。
秦见手上的冻疮每年冬季都犯,宋城南想了不少土法偏方都没根治,他们一个耳朵见不得风,一个手上受不了冻,好一对难兄难弟。
想起宋城南,秦见心里又开始堵得慌。最近他与宋城南见得越发少了,就算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秦见保持沉默,宋城南欲言又止,最后的结果便是两厢无言,气氛尴尬怪异。
秦见有一次曾经在暗处听到宋城南与旁人聊天,好巧不巧提到了自己。琳琅的货架那面露了男人的半个身子,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袅娜的轻烟在繁杂之地不便升腾,就如男人无奈的语气。
“进入青春期了,有什么话可能就与同学说了,同龄人之间好交流,不像咱们,思想老派跟不上潮流,平白惹得年轻人嫌弃。”
酒吧的暖气接的是新铺设的管线,温度超标,忘记翻面的秦见被烫了一下,他缩回手也收回思绪,面色比室外的天气还要糟糕。
抓起扫把,他将角落里散落的酒瓶子扫了出来,语气平平的问道:“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恋爱了,怎么又失恋了?”
“你是在和我说话,还是在和酒瓶子说话?”方斐抽了一下鼻子,不满的嘟囔。
秦见叹了一口,直起身子转过头,向委屈得粉粉嫩嫩的方斐抬抬下巴:“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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