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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黄狗,显得格外萧条,但燕北的眼神却溢满了满意。
怎么能不满意这座城池比襄平、比无极、甚至比张纯如今屯兵的肥如好上一百倍
而现在,这座城池的主人叫做燕北
“校尉,我们抓住了那个叫沮授的汉官,怎么办”
一列列军士在街道上行进着,报信的骑从策马驰来,翻身下马拱手说道:“沮授在县衙据守,最终被弩矢命中腿骨,后被擒下。”
燕北沉着点头,硬是压下心头的喜意说道:“给他选一处宅院,调派一队士卒严防死守,不要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死了,找医匠给他治伤,吃穿用度都好生招待着不要懈怠。赏金先行按下,三日后在丛台集结军士论功行赏”
“此外,传信各地将官三日后至邯郸城,我有要事相商。”
论功行赏,燕北的眼皮抽了一下。战争开始之前他许下了太多的愿,只怕这一次非要将手中金钱散尽不可。
不过那句老话怎么说
财散人聚。
尽管这不是臣道而是王道,但对燕北而言在张举张纯麾下,手里的兵就是他燕北的命。
一旦他手里连这点儿人都没了,冀州的伪帝与伪将军恨不得除自己而后快呢
燕北不打算现在就与沮授见面,现在对他而言的当务之急,是去肥如一趟救回他的三弟燕东。
这世界上再没什么比兄弟情义还要珍贵的东西。
“啊,杀人”
就在此时,燕北的兵队行进在邯郸城街巷时,道旁民居中却传出一声尖叫。
女子的尖叫。
燕北与一众护卫对视一眼,扬起马鞭说道:“过去看看。”
军士领命列队而出,燕北则踱马在那户民居门口捎带,他的左手扣上刀柄,因为站在这里令他心里多半产生些不好的联想。
七十天如火如荼的漫长等待,四千条性命惨死城下燕北深知他的部下被憋得太狠了。
人们心底里都攒着一股劲儿,那是等待着他发号施令破城大掠三天的狠劲儿。
很多时候发号施令的将军或是校尉,在精神上远远要比在战场上亲身战的士卒要清醒的多,因为鲜血没有涌到脑子里去。
尤其在这种围绕城池旷日持久的杀戮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精神占据了所有人的脑袋对燕北而言,打下这座冀州雄城意味着他依靠自己的这帮兄弟夺取到半个冀州的控制权,并得到一座真正意义上易守难攻的城池。
更重要的是,在他与张纯的博弈中藏下一张较重的筹码。
但对那些普通士卒人头意味着赏钱,因为燕校尉说要攻城,所以攻城。至于打下城池有什么意义邯郸城对他们而言并不比巨鹿郡治所在地多出一丝一毫的意义。
城池而已。
士卒在七十天里成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混着春天平原上时常被大风刮起的黄土咀嚼干涩的馕饼,喝着大盐粒子与碎石煮出的羹汤,身边充斥着死亡来临前恐惧的哀嚎
人们其实离变态并不远。
这种时候还有人讲道理吗
战争是可怕的野兽,吞噬人心中最高的道德,让最懦弱的人敢提起刀子。
一名红了眼睛的军士被押解出来,披挂的甲胄已经被别人提在手里,光着膀子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而在他后面,士卒带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妇人走了出来而她衣服上,有血。
“校尉,她的男人被杀了”
燕北低着头,妇人低着头不敢应对他的目光。
“燕校尉属下在城头杀了三个人我不要赏钱”
“你很勇敢。”
燕北看着他,嘴角蕴含着些许笑意,仰头问道:“那你要什么”
“我要她”
“嗯你上前两步。”
燕北轻轻地说着,眼光在妇人与军士脸上来回闪烁,那军士向前走了两步,猛然见得刀光一闪,燕北那双狭长的眸子毫无感情地看着他,在战马身上擦拭刀上的血,“我给不了你女人但我能给你刀子。”
正文第四十七章徒增气势
论功行赏。
在这之前,被燕北亲手杀死的军士尸首被人悬挂在比城墙还高的丛台之上。
士卒们骤然起喧哗,人们本以为校尉召集他们到这座雄伟校场是为了接受嘉奖,哪里会想到一上来便见到袍泽横死当场。
“兄弟们为燕某打仗、流血、甚至丢掉性命,燕某感激不尽。”
燕北难得褪下那身沉重的甲胄,以一身校尉甲以示庄重,对台下士卒高声说道:“这个男人,你们有些人认识他,有些不认识他叫文伟,是巨鹿郡人,破城之日在城中妇女随意杀人,被我杀了。”
“燕某在中山无极便定下规矩,不得伤害城中百姓。”
燕北微微摆手,像丢掉垃圾一般无所谓,随后对佐官说道:“话不多说,论功行赏”
士卒的注意力很快被重赏所吸引,与其为他人生死惋惜,哪里有真金大钱在怀来得实在
擒住沮授的伍长真的得到燕北在决战前许诺的十金黄金。
黄澄澄的金饼子抱在怀里,伍长整个人坠入庞大的满足感于幸福中,呆呆地立在丛台城楼上。
紧接着,便是那些立下战功的士卒随着营中功曹喊出名字,依次列队领取赏钱对燕军士卒而言,这是漫长的等待;对燕北而言,他亲眼看着勤苦积攒下的金钱像流水一般花出去,这真是一大笔钱。
“二郎,你没有告诉他们那个男人战勇猛,登城时亲手杀死三个敌人。”
孙轻与燕军诸将立在燕北身后,同样身处丛台之上,他们能看清数丈之下士卒的表情,孙轻自付与燕北关系亲近,带着玩笑的语调说道:“而燕校尉在围攻邯郸之战,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没错,燕北在长达七十天的围城战,渡过整个春天的漫长战役中杀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人,就是自己的部下。
燕北缓慢地转过头,面部表情地看了孙轻一眼,吓得南北奔驰数百里无所畏惧的孙轻冷不丁地缩了缩脖子。
不止是他,他们在心底里都有些害怕燕北,即便孙轻与燕北非常亲近也是如此。燕北甚至都不需要皱眉,在孙轻的理解中出身马匪的校尉从来不会因愤怒而皱眉,反倒是面无表情或是面带假笑更加可怕至于皱眉
那只能说明他碰上难题罢了。
孙轻有些艰难地吞咽口水,眼睛飞快地向下瞟了一眼,脑中急智想着撇开话题,连忙看着分发的金饼与大钱堆起讨好的笑容问道:“二郎,这可真是一大笔钱,这有多少”
“一百七十金,八十七万大钱。”
燕北把目光望向众人,轻笑道:“这点儿钱,你们谁拿不出来”
二百多将近三百金,不知从何时起在众人眼中成了小钱,无论是各县将来的税收也好,或是诸将自己想办法用手段弄来的田宅也罢,说到底都要比燕北赏赐出去的钱多。
听到燕北这句有所含义的话,王当几人纷纷低下头,不过好在燕北似乎并没想抓住这件事不撒手,反倒是一笔带过随口说道:“赏兵易,养兵的花销远远比这大得多,想必这事诸位深有体会。刀兵一起,便是万钱向东流”
“有些事情,不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但你们必须知道。”
燕北没好气地看了孙轻一眼,转过身对一众从各地赶来的亲信将领说道:“你们现在是每座城池的首领,县中尊贵、长吏皆由尔等一言而决,你们掌握着一县之地千户、万户百姓的生计。我们每一座城池都是打下来的,所以你们必须好好治理,弟兄们都没什么治政经验,我不求尔等优秀,但是必须公正。”
“最坚固的城池也会因不得人心而被攻破你不让百姓舒服,百姓也不会让你舒服。”
燕北吐出一口浊气,下面的封赏还在继续并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尽管没他什么事,他却必须站在这里等待一切结束,索性对诸亲信将领交代些事情,“百姓的思虑很奇怪,虽然咱们以前也都是百姓,但如果你们不想死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所以最好把燕某说的话都记住,记牢咯。”
“你努力做一县之长该做的事情,公平、仁义,他们未必会帮你,至多不反对你。但如果你让他们过不好日子,哪怕你做错一点,甚至你没错,但伤害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不管你的眼睛看到哪里,他们不想长的,一旦你没做好,他们就会恨你、反你薄情寡义,人之常情。”
百姓最薄情,百姓也最宽容所以对治政新手的燕北而言,他宁愿相信人性本恶,以此来鞭策自己。
“孙轻,你的家眷都接到邯郸城来吧。”
燕北在一众兄弟面上一扫而过,最终定格在孙轻脸上,顿了顿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来做邯郸令,把这座城池给我守好、治好。”
王当等人纷纷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孙轻,但孙轻却一顿,问道:“二郎你要离开去哪里”
燕北皱眉将目光望向北方,抿了抿嘴说道:“肥如,我得去肥如把小三子带回来。”
众人又是一愣,姜晋急忙说道:“二郎,带多少人,我去准备最精良的骑手,最好的铠甲”
“不必了”
姜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燕北打断,接着说道:“这件事我想过了,不必督率兵马,你去给我准备两匹马,另备一套坚固的甲胄,轻便结实,两层犀皮甲,一层大铠,还要一口锋利钢刀。”
“我只身前往,更有气势。有广平七城在我燕北手中,张纯不敢拿我怎样,更何况不率兵马过去,即便事出有变也有更大的回旋余地所以你们要想看我活着回来,就将各自治下城池治理好,这些天不要给我出什么乱子就是了。”
诸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管觉得燕北这样有些太过托大,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反驳理由。燕北说得对,有这些城池在他们手里,张纯怎么敢杀死燕北
雷公将胸脯拍的震天响,高声说道:“校尉放心,那张纯老贼若敢向您下手俺们就在广平招兵练兵,只要您逃出来咱万余大军立马转头北上,宰了那老东西,弥天将军就该您来当”
“说得对啊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城池都是咱校尉打下来的,凭啥让他们在肥如享乐弥天将军就该咱校尉做”
李大目等人对此都深表赞同,倒是王义小声问道:“二郎啊,你这意思是叫什么,投,投鼠忌器”
“是了,就是投鼠忌器。”
“那校尉你让多准备一套甲胄,是打算带谁去”
燕北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容,对众人轻声说出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高览。”
“高览”
“那个俘虏”
燕北点点头,摆手说道:“这件事不必再说了,我有办法让他护送我一路前往肥如身旁多个猛士,无非是聊壮胆气罢了,张纯若真有心杀我,便是督五千兵马,在兵威甚盛的肥如,与我一个人前往又有什么区别”
燕北一句话,将众将说的哑口无言。
肥如是乌桓人马自东北南下的前哨要地,更是张纯的屯兵大营,那样一座地盘想来也是兵威盛盛。
就算燕北督率五千兵马,真打起来难道还能击破张纯麾下至少两万兵马吗
燕北在心底权衡了,如果能以和平手段将燕东带回邯郸,他能够得到更大的利益就像战争只是朝堂政治的延伸一样,在与人交往之间,撕破脸的战斗往往只是一众无计可施的手段。
战争的代价太大了。
围困邯郸七十天,万余人马每日开销近十万斤粮草如果不是燕北以二郡之地供给兵马,坚固的邯郸大城尚未攻取,自家兵马便先啸营了。
非但是粮草,军士的性命也一样需要资财去弥补,当杀戮发生在战场上,敌人的耳朵用来换取购赏,袍泽的性命一样需要抚恤没有任何士卒愿意向一名无法保证抚恤的首领效力,自然也无人去效死。
这一样是一笔极大的用度。
对死人花的钱,总要比给活人的多。
因为活人还有更大的希望,可死人剩下的仅仅只有绝望。他的家庭,他的妻儿,只剩下绝望。
金钱从来不能代替希望,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这只能尽量磨平燕北内心对那些战死士卒微小的愧疚,因为那些人因他而死。
很多时候人们站在将来回首走过的每一步,总会感到分外疑惑,而那些人生中的分水岭,则充分显示着世间际遇的吊诡。
从马奴之子至万人战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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