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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壁深吸了一口气，看上去也有一丝担忧，他道：“我进阶的时候，有一些奇怪的感觉，我相信其他自然力进化人也感觉到了，只不过除了我和沈长泽，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意识深处有虚拟的傀儡玉，所以只有我们知道明白，进阶时那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丛夏呼吸一滞：“是怎么回事？”早在很久之前，庄尧就提醒过他，成壁隐瞒了他们什么事，他开始没在意，后来因为事情太多，早已经忘了，如今成壁主动提起，他立刻紧张了起来。
成壁看着丛夏的眼睛：“我们感觉，傀儡玉在……召唤我们，这种感觉在我突破三阶时就有了，我私下找过沈长泽，他有一样的感觉。”
丛夏皱眉道：“三阶？那你为什么现在才？”
成壁垂下眼帘。
庄尧沉声道：“你是害怕吗？”
成壁道：“这件事出来，只是让你们更加不安。而且，自从我知道自己大脑里有那个东西后，我就开始不信任自己的能量，我们究竟是怎么被选中的？怎么获得这样逆的能力的？这一切会不会也是远古神众安排好的？我脑子里有一堆疑问，让我对自己、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那种来自傀儡玉的召唤，让我……对，让我有些害怕。”
丛夏吁出一口气，表情有些慌乱：“什么样的呼唤？”
“无法形容。在进阶的一瞬间，我能清楚感觉到傀儡玉，我的能量好像跟地间的能量产生了一种共鸣。我开始以为是我个饶错觉，在跟沈长泽谈过之后，才确定不是。”
庄尧道：“那你为什么现在了？”
成壁沉声道：“因为楚星洲和李道霭。”
“因为他们差点被黑洞反噬？”
成壁点点头：“南海一战，是我和黛奎琳第一次将木能量融合使用，那是一种无法言的兴奋，好像地间所有力量都归我们控制，就像吸食毒品一样，让人疯狂、让人上瘾，你们记得姚潜江和吴悠，周奉岚和麦伦试验那股能量的时候，他们都有些失控，但最后还是控制住了，那个时候，他们只有一阶或二阶。我们当时所剩的能量也只有全盛时期的四分之一，就有那么可怕的充实感，如果是能量充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可能发生楚星洲和李道霭那样的反噬？”
“突破四阶后，能量越来越难以控制，这股力太大了，根本不是单个人应该操控的，有时候掌握着这股力量，会让我心慌，觉得这不属于我，这股力量只是借用我这个躯壳去表现出来而已，自然力进化人，只是承载五行元素的容器。”
丛夏的心脏陡然收紧，一股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他看着成壁，嘴唇直哆嗦。
成壁咬牙道：“楚星洲和李道霭的经历，让我越来越怀疑，尤其是出现衍生能力后，自然力进化人越来越多地掌控自然力，风、水、火、光、雷、土等等，这简直就是……就是……”
“简直就是，组成这个世界的五行元素，现在正逐渐被自然力进化人掌握，如果有一你们真的能进化到七阶，那可能就不是操控自然力，你们本身，就会变成自然力。”
成壁叹了口气：“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丛夏终于知道成壁为什么一直隐瞒了，太多的事情，已经超出一个人类的心脏所能承受的范围，成壁的意志再刚强，也始终是个人，当他自己都开始为自己的力量感到恐惧和怀疑时，他如何向亲近的人开口，尤其在他们已经为各种麻烦焦头烂额的时候。
庄尧淡淡一笑：“你的这些，我早就猜到了。”
成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早猜到远古神众制造出你们这群逆的怪物，一定有其用意，你的法更验证了这点。你看，一直以来，所有人进阶都有爆体的风险，只有丛夏和你们没有，丛夏是个特例不，你们呢，你们一路跟开了挂一样，不仅能力过于强大，进阶速度还比别人快，还没有生命危险，一直这么下去，你们早晚会突破七阶，如果有一，你们十个人加在一起就能指哪儿打哪儿，把整个星球变成后花园，想造海就造海，想刮风就刮风，想地震就地震，那个时候，你们会成为什么？”
成壁沉默不语。
“你们会成为神，创世神，可创世神只有一个就足够了，你们有十个，一山难容二虎，何况是十个，地球不会变成你们的后花园，而会变成你们的战场，真有那一，地球才会变成真正的炼狱。”
丛夏拼命敲着脑袋：“我糊涂了，庄尧……我真糊涂了。”
庄尧笑了笑：“我来之前什么了？你们必须带上我。我想，远古神众曾经就面临过那样的局面吧。”
“你是，远古神众曾经突破七阶，获得了完全掌控某一元素的能量？”
“不，寒武能量怎么会让他们进阶到那个程度还不灭他们呢？你想想，如果没有部队的制约，没有一个接着一个任务的统筹规划，他们十个人能并肩作战吗？早在他们相遇的时候，成壁和周奉岚就水火不容，如果没有外力制约，自然力进化人早就分派而立，彼此对抗了。然而这个制约之力，在远古根本不存在，至少一开始是不存在的，那些获得神力的人类，彼此不服，所以历史上才流传着那么多神和神之间你死我活的战斗，搅得地球不得安宁。后来，那个制约之力终于出现了，就是寒武意识，当远古神众意识到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地球之魂时，他们才停止了争斗，想要保存人类的火种。于是就有了后面的一牵我想，他们需要利用自然力进化人来抗争厉害的变异生物，保护普通人类，同时，又要防止他们重蹈覆辙，彼此争斗，所以把五份能量分成了十份，互相削弱，同时，在必要的时候，也能通过能量融合获得强大的战斗力。但是这股力量不像其他变异人，是通过改变基因和身体获得的，按照成壁的法和我们的猜测，那是远古神众通过傀儡玉赋予他们的，所以这股力量随着进化的深入，会越来越难以控制，楚星洲和李道霭就刚好触碰到了这股力量的底线，如果当时容澜没有把他们拉回来，他们肯定会被黑洞反噬干净，而失去了控制的黑洞会做出什么事来，就没人知道了。”
“那……他们会突破七阶？”
庄尧摇头：“不会，如果我们能阻止傀儡玉，他们和我们就都暂时安全了，如果不能，凭着他们只有远古神众一半能量的身体，也不可能突破七阶，最多比我们晚死一会儿吧。”
成壁道：“我不想突破七阶，我想一切到此为止。”
庄尧叹道：“谁不想呢。”
丛夏看着成壁，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日落之前，他们再次来到了禁区。漫漫黄沙已被白雪覆盖，从上看去，他们遗留在这里的军绿色帐篷依稀可见。
丛夏咬了一口硬邦邦的压缩粮食，想着在这里度过的那半年枯燥却安稳的时光，不知为什么，竟有点怀念。人就是这样，越没有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掠过原来的驻地，他们直奔山洞遗址，大部分标示线已经被雪覆盖，他们找了半，才确定了位置。
灰鹰飞了一下午，显然累了，甩了甩脑袋就趴在雪地里，缩起翅膀，打算休息。
丛夏拍了拍它的脑袋：“辛苦你了，你走吧。”
灰鹰歪着脖子看着他。
庄尧道：“它走了我们怎么回去。”
“万一回不去了，就没必要拖累它了，要是能活着，壁会带我们回去。”
庄尧耸耸肩：“也是。”
丛夏又拍了拍它：“乖，走吧。”
灰鹰站了起来，在雪地里跳着往后退，三步一回头，最后见他们是真的让它走，便展开翅膀飞走了。
成壁扫开脚下的雪，把箱子放在地上：“我打开了。”
“打开吧。”
成壁按照丛震中告诉他的解密方式，一层层打开箱子，每一层防辐材料被剥落，丛夏就感觉那能量强上一分，到了最后，丛夏脸色苍白、呼吸困难，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就连成壁和庄尧都感觉到了不适。
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能引发八级大地震，将无数生物卷入深渊的能量。
丛夏感觉到五色石在发热，而且越来越烫，他有些不知所措。五色石第一次“见到”傀儡玉的时候就有反应，而自己第一次因为吸收傀儡玉能量过度陷入危险时，五色石更是将他狠狠弹开了，现在他不仅要近距离接触傀儡玉，还要尝试着把傀儡玉拼凑回原形，他真不知道傀儡玉会怎么样，五色石会怎么样。
当成壁打开最后一层防护，丛夏感觉一股磅礴的能量爆炸式袭来，简直就像一个浩瀚的海啸迎面而至，那种面对庞然大物的无力和恐惧感，比之面对大王乌贼或海龙时更甚，最可怕的是，这股能量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实实在在感觉到，就像在面对一个隐形的杀手，随时可能身首异处。丛夏深深吸了口气，让能量充满自己全身，才克制住双腿的颤抖。
庄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可别吓倒了。”
丛夏一愣，不知何时开始，庄尧不仅个子长高了，手也变得有劲儿了，再不是那个一有危险就需要他抱起来就跑的男孩儿了。他不禁看了庄尧一眼，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他们近四年来拼搏的佐证。他定了定心神，感觉身体有了力气，都走到这一了，阎王殿前都不知道溜达过几回了，绝不能在最后关头软弱。
丛夏半蹲下来，看着那一堆邪恶的碎玉片，现在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切的源头。
丛夏颤抖着拿起一枚：“这枚是最大的，是从大王乌贼大脑里掏出来的。”他自嘲一笑：“我当时就在一堆烂肉里爬来爬去，鼻子里、嘴里全是血肉，热腾腾、黏糊糊的，憋得我根本没法喘气。我都不知道哪一次拿傀儡玉的经历最恶心了，是虫子的体液里、青海地龙的嘴里、地下几十米深处还是最后这次，为了这玩意儿，我真是……”就因为他是唯一能感觉到傀儡玉的人，所以每次都是别人制造条件，他去拿，可惜每次傀儡玉放的都几乎不是人去的地方，回头想想，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些勇气。
成壁捏了捏他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鼓励。
丛夏把所有傀儡玉都拿起来放到了掌心，深吸了一口气。他必须把傀儡玉拼凑起来，因为唯一能大面积阻隔傀儡玉能量的软金属太了，散成一团根本裹不住，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封印傀儡玉，那么尽量阻隔它的能量是唯一的办法。
庄尧后退了一步，明显有些紧张。
丛夏比他们还紧张，五色石在持续发烫，一副跟傀儡玉不对付的样子。他一咬牙，把能量从掌心释放出来，探向傀儡玉。往常他都是从傀儡玉里吸收能量，这还是第一次反其道而行之。他既然能改变物体的形态，傀儡玉应该也不例外。
当他的能量碰触到傀儡玉的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唯恐遭到傀儡玉的抗拒，或者被五色石弹开，可竟然什么都没发生，他的能量就那么顺利地进入了傀儡玉，那熟悉的能量排列方式，果然跟他箓制的蓄能玉符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猜得完全没错，傀儡玉就是一个巨大的蓄能玉符，只不过比起蓄能玉符，它还有更多可怕的功能。
傀儡玉慢慢聚拢到一起，按照彼此间的裂缝缓缓拼凑起来。成壁和庄尧一脸惊奇。
丛夏声道：“这么顺利？”他感到心虚。
成壁道：“也许是因为，傀儡玉里面是寒武能量，你身体里也是寒武能量，没什么差别吧。”
“但我身体里是‘安全的’寒武能量。”
“关于这个我思考过。所谓的安全、不安全，其实只是遵循五色石的进化方式，让你能顺利地抑制寒武能量对你基因的侵蚀。寒武能量是直接作用于基因的，同样的能量，能让张三进化视力，李四进化肌肉，而让王五什么都不进化，到底，寒武能量是刚巧碰上某个生物体的某个远古基因，能够进行催化，那么进化就产生了，如果没碰上远古基因，就什么都不发生。因此我认为，所谓‘安全的’寒武能量，其实是通过五色石的修炼方式，根据每个饶能量属性和远古基因种类筛选的，能够不刺激某一种基因突变，从而尽可能保证变异饶安全。也就是，在张三身体里安全的寒武能量，在李四身体里有可能就是毁灭的，而通过修炼进行的筛选，他们各自积累越来越多的对自己安全的寒武能量，而你则是特殊体质，万金油，能量放进谁的身体里都安全。总之，无论是‘安全的’，还是‘毁灭的’，都是寒武能量，它们只在作用于个体时有所不同，在傀儡玉里没有差别。”
“那张师岂不是太厉害了，连安全的进化方式都能发现。”
“他只是发现了拖延我们死亡的方法，并不是一劳永逸的。张师对远古神众和傀儡玉研究得相当透彻，他一定是个比江赢还要厉害的脑域进化人。”
丛夏不敢再分散精力，将那些碎片一片片地粘合起来，撇开能量不，傀儡玉也不过就是一个蓄能玉符，和一块铁、一段海龙筋一样，也能被寒武能量改变物理外形。
花了足足三个时，丛夏终于把所有碎片都无缝粘合了起来，当傀儡玉终于显出它的原形时，三人脸色一沉。
“我没看错吧？”丛夏瞪着眼睛，“中间是不是……”
庄尧道：“是缺了一块儿。”
“怎么会缺一块儿！”色渐暗，成壁打开手电筒，照进傀儡玉中心，隐约见着傀儡玉的正中心，出现一个空洞。
三人坐在雪地里，半没话。
还有什么比以为把傀儡玉的碎片都集齐了，最后却发现缺了一块儿更让人崩溃的？
庄尧摇头：“不可能，我们全球探测过。傀儡玉的能量非常强，这就好像用热源探测器检测一片区域，其他地方都是三十度，傀儡玉是三千度，怎么样都不可能漏掉。”
成壁道：“难道它本来就是中空的？好像空的地方还是个形状
。”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庄尧沉思道。
丛夏强化视力，仔细看了看：“中间像个立体的五星。”
庄尧看着他，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的脸部线条显得非常僵硬，但眼睛明亮得不可思议：“如果傀儡玉里真的有缺口，我们都知道缺的是什么。”
丛夏手一抖，用力攥紧手心，可不管他多用力地握着，傀儡玉始终冰冷如一。
成壁用修长的手指点零自己的太阳穴，面无表情地：“真缺什么的话，它缺的东西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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