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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的春意甚浓,巨大的榕树摇晃着茂密的枝叶,荡起清风又裹住沁人心脾的花香,再没有比这更舒服自在的时候了。
赵北平坐在树下看书,右手臂上缠了纱布垂在一侧,用左手翻书页不太便当。长顺瞧见了,忙从耳房过来,因着在煎药,他身上沾了炭火气和汤药味,浓烈的气味袭来其他的就都闻不到了。
赵北平淡淡看他一眼,“还没断。”
他的手臂只受了一点轻伤,但这些日子不是做足了伤势重的假象嘛,长顺一时没转过弯才赶来帮他翻书。拿着蒲扇不好意思地扇两下,道:“将军,不若把炉子移到廊下来,这样秦姑娘一进来闻着那药味肯定要更心疼将军。”
赵北平盯着书页没动,没说不好,也没说好。
长顺会意,沉默便是同意了,当即去耳房将炉子和药罐移到了廊下。春风正好,不多时满官邸都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药罐里的水加了一碗又一碗,药快要熬糊了的时候,一个护卫进来禀报:“秦姑娘的马车已过了城门。”
长顺一个激灵站起身,立马不犯困了,他望一眼榕树下。将军深邃的目光望向门外,那样悠长像穿透茂密的树叶照射到地上的光线一样。长顺叹口气,叫人速速做准备。
……
庄严肃穆的总督府,到处是苦涩的药味,闻起来有些沉重。
带路的护卫一问三不知,秦秋漪心中愈发担忧,无心欣赏满园春色,也无心感叹总督府之庄严阔大,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轻巧急促的步伐隐在柔软的裙摆里,夹杂着叫人难以忽略的焦急和不安。赵北平敏锐的耳朵动了一下,他放下书抬眸望去。
南边的春光怎会如此明亮清透,像是轻软的纯白柔纱披在她身上,随着她匆匆而来的步伐摇曳着。她眉心微微蹙起,复杂的视线落在他缠了纱布的手臂上,那一片裸露在外的肌肤隐隐发烫。
“将军怎伤得这般重?”秦秋漪到了跟前,瞧见他手臂、胸前都缠了厚厚的纱布,看着比从阿年那儿听来的还要严重。按理总督下面还有总兵,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就算他亲自带兵上场,他向来稳重不是冒进的毛头小子,应当不会轻敌,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了。
她轻轻叹声息,问道:“可是倭寇十分难对付?”
赵北平摇了摇头,望一眼她身后跟着的人,对她道:“随我来。”
秦秋漪走在赵北平身后,阿年抿了抿唇并没有跟上去。他在榕树下坐下,看了眼警惕他的长顺,轻笑一声。
长顺早看这小子不爽,要不是将军不让他动手,该叫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憋了气,手中蒲扇“哐哐”扇得起劲,苦涩的药味窜起,逃散到每一个角落。
书房里,赵北平关了门窗。隔绝了外头的声音,也隔绝了四处飘散的苦味,倒是他手臂上抹的伤药清淡的药香在静谧的空气里流转。
他拎起茶壶要倒茶,秦秋漪怕他扯到伤口,忙道,“我来。”
赵北平笑一笑,“纱布看着可怖,实则手臂上一点皮外伤。”
秦秋漪听得一怔,看了眼紧闭的门窗,小声道:“将军佯装重伤?”
她身体不自觉前倾,这样近的距离,赵北平微微低眸便能瞧见她领口处若隐若现的冰肌玉骨。他眼眸微动,偏过头望着洒落在窗前的光线,缓缓道:“沿海富庶民风文雅,驻扎的官兵对上不要命的倭寇,尤其善刀剑的九州真倭,知晓打不过多器械而逃。”
瞥一眼受伤的手臂,余光瞧见秦秋漪蹙起了眉,便又笑了笑安抚道:“不怕,是有些棘手,却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已派人去民风强悍之地募兵,待练好了新兵又有火药助力,沿海之安宁为期不远。”
闻言,秦秋漪稍稍松口气,不解道:“既有应对之法,将军为何佯装重伤?”
“此事说来话长。”
细小的尘埃在穿透窗户的光线里起舞,赵北平幽深的视线静静凝视着它们无声的热闹,“出海贸易收获巨大,尤属丝绸茶叶最为紧俏,自新开了广州和明州两处港口,南边的世家大族吞占良田更为放肆。”
秦秋漪听得出他的隐忧,侵占良田是为种桑,百姓无田种粮要么饿死,要么揭竿而起。想到过去的一年里不断收到那些世家大族送来的“贿赂”,秦秋漪道:“他们想让将军做保护伞,将军不得以只能以‘重伤’避而不见?”
赵北平弯起嘴角,眸光里的赞赏与欣喜快要溢出来。
“可这般不是长久之计,避的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万一狗急跳墙对将军动了坏心思怎生是好?以他们在此地数十年数百年的经营,恐怕很难对付。”
赵北平点头,“我也是这般想,你与他们打过交道,可有应对的法子?”
秦秋漪想了想,说:“他们之间盘根错节十分庞大,但分化瓦解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并非一蹴而就,须得花费些时间,从哪一家入手也要仔细考量。”
两人商量着,不知不觉时间在指缝里悄悄溜走。长顺在门外道:“将军,药熬好了。”
赵北平眸光微动,起身去开了门。
长顺放下药碗,道:“方才外头的门房来报,说徐家四姑娘又来了,我叫人回了,她却不肯走,还在外头等着呢。”
秦秋漪听到姓徐,眼眸看向赵北平。他端起药碗,目光相接时对她点了点头,就是她知道的那个徐家,南边大族里最难对付的一块铁板。
“来都来了,不若让人进来罢。”秦秋漪说。
长顺道:“可不能让她进来,她是冲咱们将军来的。”
“那岂不更好,将军若与她共结连理,徐家也就不能为难将军了。”
赵北平放下碗,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神色像他喝过的汤药一样苦。秦秋漪这句打趣的话,是话赶话说出来的也没过脑子,被他深深地看着,心里也知这般说很不对,歉意地收了笑容,“不该——”
她道歉的话未说出口,便被赵北平打断。
他说:“共结连理,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书房的门斜对着院子里的大榕树,阿年从敞开的木门望去,赵北平沉静的眼眸正盯着他。顿时后背上寒毛立起,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秦秋漪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树下的少年,犹疑问道:“将军想撮合阿年和徐家四姑娘?”
赵北平笑着摇头,对她招一招手。秦秋漪便挪了下凳子,往他身前去。
隔着那么远,阿年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秦秋漪低下头附身听赵北平耳语,从他的角度看去,她明媚的脸颊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赵北平的头埋在她白皙的颈窝里,如此亲密的姿态,阿年再也坐不住,起身大步走去。
进门时,刚好和退下的长顺撞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冷哼一声。
只一会儿的功夫,赵北平便说完了他的计策,秦秋漪听完陷入深思。听来有些冒险,但确实是能够让这些大族消停些的最快速的办法了。
“那便依将军的计策行事。”
“什么计策?”阿年问,他直觉此事对他十分不利。
阿年在赵北平的计策中非常关键,秦秋漪张口正要说,赵北平却先道:“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便可,以免节外生枝。”
秦秋漪想一想,也对,若阿年知晓了怕是不会同意。
阿年咬住牙根,练了一年多的沉稳此刻崩溃,不善地盯着赵北平。
赵北平恍若未觉,倒一杯茶冲淡汤药的苦味。
“阿年,日后会知道的。”秦秋漪想说他不该用这样的眼神看赵北平,又怕当着别人的面说伤着他年少的自尊,便只揪了一下他的衣裳。
阿年低下头,她纤细的手指拽动的不是他的衣衫,好似是他的心神。他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怒火,“好,我听姐姐的。”
他变脸如翻书一样快,自己搬了凳子坐在秦秋漪身旁。赵北平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去榻上躺下。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娇俏的嗓音询问赵北平的身体状况。
来人应该就是徐家的四姑娘了,秦秋漪也起了身,去榻上配合赵北平演戏。不想一转身见赵北平穿上了衣衫,不禁愣了一下。
“要委屈你了。”
“怎会委屈,若不是将军,我兴许已不再世上。”秦秋漪上前帮他整理好衣衫。
他们本就有默契,稍稍一点亲密的举动,便叫人觉得他们之间好到让外人难以介入。阿年平静的面庞下手指捏成拳,当娇俏的徐家四姑娘走过来,忽而有了个主意。
他目光灼灼闪着精光,徐四姑娘只当这少年被她容貌惊艳,不禁略带得意地扶了一下发髻里娇艳的花枝。
进了门,柔柔地行一礼,她姿态婀娜,哪个男人瞧见了不多看一眼。赵北平一个粗糙武夫,只要见了她,必然也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起身时,她又翘起兰花指扶了一下发髻里的花枝。眼眸轻轻抬起,见惯了男人失态的模样,不管赵北平露出何种神色,她自是能崩的住的。
须臾之间,徐四姑娘脑海里闪过万千,眼眸抬起的那一刹那,柔柔的笑容忽的皲裂。
赵北平躺在床上根本没睁眼,他旁边坐着一个明媚瑰丽的美人儿,正对她浅浅笑着。
徐四姑娘不自在地动了下肩膀,“听说赵将军治军严明,不想家里的婢女倒不太规矩。”
“徐四姑娘误会,这是我家夫人。”长顺笑着上前,嘴角扬起的笑意十分灿烂,宛若外头的春光。
徐四姑娘上下打量秦秋漪,“你便是为将军冲喜的秦家姑娘,不是听说被休了吗?”
长顺说:“没有的事,坊间传闻徐四姑娘切莫当真,要是被我家将军听见了,要发火的。”
徐四姑娘不甘心地抿了下唇,这个冲喜的夫人看着就很呆,哪有她好。好不容易进了来,赵北平还睡着,要是这样回去还不被家里骂死。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到底张不开口把人叫醒,不禁又埋怨起秦秋漪,真没见过这么呆的,有美人来了府里竟未察觉到危机,问也不问一句。
就在她手里的帕子被她捏的不成形时,眼前闪过一道阴影。只见那少年走到榻前,大声道:“将军,徐家四姑娘前来探望。”
徐四姑娘对他投以感激一笑,少年也回了一个笑容,露出光洁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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