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尧自己以为做得巧妙,处理不掉的人头被埋在地底,肉都剁成了泥,骨头剁碎熬了汤,内脏也全部炼了油,任谁也看不出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便官府想拿人也没有证据。
只是他没想到,水青青常喂的那只大黄狗刨出了她的头颅,而他因为贪财,留下了那个水青青亲手绣得荷包。
经过聂石开和于知乐的仔细搜寻,又在刘尧家厨房的角落里找到了半根遗落的手指。
看着摆在面前的荷包和手指,刘尧不得不低下了因为不服气而高昂着的头。
他咬着牙道:“我是被她逼的,如果不是她逼我,我没想杀她。”
刘尧是三年前搬来京城的,靠着媳妇丰厚的嫁妆,虽说肉丸摊生意一般,日子却过得不差。
可吃软饭注定要被看不起,刘尧常年被媳妇吆五喝六,心里有怨却只敢埋在心底。
对门的秦寡妇为人爽朗,热情又善解人意,一来二去,刘尧动了心思。
两人偷偷摸摸,一时倒也没叫人发现,直到三个月前,刘尧媳妇说来了京城三年未回去,想回娘家看看。
媳妇走了,他便能和秦寡妇过一段神仙日子,这对刘尧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当晚,天一黑,秦寡妇便溜进了刘家,两人正颠鸾倒凤之际,却不成想,刘尧媳妇回来了。
刘尧媳妇见状破口大骂,恨不得手撕了两人。
刘尧原本心虚,可随着媳妇越骂越难听,加之心里早已积存的怨愤忍不住反唇相讥。
不料激起了媳妇更大的怒气,不由分说转身去厨房提了菜刀。
不知道她是真的想砍了这对狗男女,还是只是虚张声势,一番争执间不慎划伤了刘尧的胳膊。
一道血痕激起了刘尧的杀心,他一把推倒媳妇,抢过她手中的菜刀,毫不犹豫地,一刀一刀砍了下去。
直到身下的人没了气息,他才回过神来。
看到媳妇死了,刘尧慌了神,倒是秦寡妇平静地捏着刘尧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只有她彻底消失,我们才能没有顾虑的在一起,包括吞了她的钱。”
这番话让刘尧红了眼,于是,他切下了媳妇身上所有的肉,取出了内脏,剁碎了骨头。
肉混进了每日要卖的肉丸中,内脏炼了油,骨头熬了汤,只有处理不掉的头颅,埋在了后院外的大树下,反正,那个地方是条临河的死路,寻常根本不会有人去,只要几个月后头颅骨化,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那颗头是谁的。
第二日,刘尧肉丸卖得忐忑,哪知混着人肉的肉丸竟大受欢迎,不仅全部卖完了,甚至比平日里卖得更快。
刘尧大喜过望,觉得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都在帮他,只是一个人身上的肉到底有限,不出几日,肉全部用完了,换回纯猪肉的肉丸让食客们很不满意。
短短几日,刘尧卖肉丸赚得钱比以往一个月都多,受到金钱的诱惑,刘尧开始寻找新的目标。
可杀人没那么容易,还是秦寡妇给他出了主意,城北的义庄里多的是没人认领的死人,那些肉不用也是浪费。
被蒙蔽了双眼的刘尧再次听从了秦寡妇的建议,漏夜前往义庄。
一回、两回、三回……他从未失手。
胆子越来越大的刘尧看中了因没买到肉丸子汤而沮丧的水青青。
水青青年轻、漂亮,皮肤细腻,刘尧心想,她的肉一定更加鲜嫩。
……
得知真相的水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初沐安用尽了浑身解数也没能留住她。
三日后,绝望的水婶跟着女儿离开人世,一个贫困却幸福的家庭瞬间破碎,二水一夜间老了不止十岁。
初家人帮着替水婶和水青青下葬,二水几乎给他们跪下。
初灵姿扶着二水:“二水叔,往日我家有事,也都是你来帮忙,都是邻居,本就该相互照应,倒是,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二水两眼无神地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
次日,刚进大理寺的初灵姿就被庆谕拉进了仵作房,只见许老头兴高采烈地捧着个人头,人头正面冲着她,毫无思想准备,吓得初灵姿险些没背过气去。
“许老,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初灵姿刚说完便察觉出一丝不对。
她明明与人头来了个近距离的对视,却什么死亡现场都没有看见。
初灵姿疑惑地再次看向人头。
“怎么样?”许老头得意洋洋,“是不是很逼真?”
初灵姿看了又看:“这,不是真的?”
许老头:“这个头颅是根据骸骨案的死者曾大庆的头盖骨还原的,还得找几个认识曾大庆的人问问看像不像,若是能成,往后再有化成骸骨的案子,也不怕查不到尸源了。”
初灵姿这才知道当时陆闻渊说的不知道许老头究竟有多少本事是真的。
曾大庆被复原的样貌需要找人辨认,为了不触及家人的伤疤,陆闻渊交代了只找与曾大庆熟识的亲友。
不料辨认那日,曾大庆的母亲和媳妇竟一起来了
曾大庆的母亲颤着声:“大人,求您让我们孤儿寡母见大庆最后一面吧。”
陆闻渊无法回绝老人的请求,一点头让人进了门。
所有认识曾大庆的人看到许老头复原的头颅后都大吃一惊,实在是太像了。
“这就是大庆本人吧?”邻居又惊又怕。
曾大庆的母亲和媳妇抱着复原的头颅哭到昏厥,醒了以后一声不吭,两人相互搀扶看不出悲喜,落寞地离开了大理寺。
孟河感慨:“曾大庆找到时只剩一副骸骨,大概没人能想到竟还能再见到他生前的模样。”
于知乐道:“可并没人知道对于他的家人来说,这究竟是一种对思念的慰藉还是剖开伤口的凌迟。”
案子虽然告破,可不知为何,大理寺的上空似乎萦绕着一片阴霾,也没人提大吃一顿,更没人提要赏赐。
又一场秋雨过后,气温骤降,大理寺内好几个没及时换上棉衣的染了风寒咳嗽,其中便有陆闻渊一个。
初灵姿拎着个香囊献宝:“少卿大人,这是我爹新做的沉香柑橘祛痰香囊,有安神健脾,温阳驱寒,理气化痰之效,天凉了正合适戴在身上,对咳嗽有好处。”
陆闻渊正准备感动,只见她又从兜里掏出一串:“来来来,人人有份。”
“好香啊,”沈潭道,“带回去给我娘,她肯定欢喜。”
于知乐凑在鼻子边闻了闻:“有沉香,陈皮,还有……是不是蔷薇?”
“于大人好厉害,”初灵姿竖起大拇指,“我都闻不出来。”
“知乐是万事通。”孟河将香囊别在腰间。
只有罗凌轻扯了初灵姿一把,凑在她耳边低语:“阿次,帮我问问初老爹,这香囊女子有孕能不能用。”
初灵姿眼睛张得溜圆,罗凌在她出声前及时比了个“嘘”的手势:“还不确定,想着这两日去给初老爹瞧瞧带坐稳了胎再告诉大家。”
初灵姿兴奋地直点头,仿佛有喜事的那个是她。
陆闻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窃窃私语,起身,咳着嗽从两人中间穿过,怕被传染的两人躲得老远。
放衙后,罗凌带着柔柔去了初家医馆。
初沐安面色严肃地把着脉,久久没有出声。
罗凌又急又不敢催促,在馆里来回走动,被初灵姿以“吵死了,妨碍我爹看诊”,赶出了医馆。
罗凌在外往里张望了两眼,一跺脚,干脆去一旁的果脯铺子买果脯,柔柔这两日总嚷着想吃。
待他买完回医馆,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太对。
初沐安拧着眉,初灵姿撇过脸不看他,而柔柔也低着头,手里不断地绞着帕子。
罗凌心底一凉,怔了片刻,随即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见初灵姿肩头不断抖动。
不是吧,在哭?一种不祥的感觉吓得他一个激灵,手中的果脯几乎拿不稳掉在地上。
就在他以为下一瞬便会听到噩耗时,初灵姿突然放声大笑:“不行不行,我实在忍不了,这也太难了。”
初沐安也松了口气:“点子是你出的,你还嫌难,亏我和罗夫人陪着你演了这么久,真是胡闹。”
罗凌不明所以地看看初灵姿,又看看初沐安,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媳妇身上。
只见柔柔用帕子捂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半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
罗凌顿时明白了,乐得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又怕动作幅度过大碰到柔柔,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初沐安这才不紧不慢道:“日子尚浅,开始我也不太确定,所以花了些时间,罗大人勿怪。”
“初老爹说得什么话,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我娘催得紧,为了尽快有孕,这一年以来柔柔不知道喝了多少苦死人的汤药,初老爹你可真是华佗在世。”
罗凌乐得找不着北,又不敢碰着媳妇,转而抓着初灵姿的双肩来回晃悠。
初灵姿被晃得直呼:“哎哎哎,罗大人,罗大人,您再晃,我吐你一身可就好看了。”
初沐安转身进了柜台,从药柜中取了几位药装进一个香囊:“夫人年轻,身体底子好,是药三分毒,暂不用喝那些个坐胎药,我配了副香囊,可以挂在床头,可安神助眠,缓解害喜之态。”
柔柔双手接过香囊,温声细气道:“多谢初大夫。”
果然人如其名。
本想着等柔柔坐稳了胎才将喜事公布,可第二日上衙时,罗凌被群起而攻之。
“老实交代,你昨儿放衙后去了哪儿?”孟河一招手众人全部围了上来。
“早上阿次给香囊时我就见你和他鬼鬼祟祟,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我告诉你,阿次是我的。”沈潭不服气地叉着腰。
袁田捏着拳:“你说不说,别逼老子动粗。”
于知乐看热闹般靠在一边。
只有聂石开说了句公道话:“他不想说何必逼迫。”
罗凌被几人闹腾得实在吃不消,不得不举手投降:“我说,我说还不成嘛,那个……柔柔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大理寺上空连日来的阴霾在罗凌的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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