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和《无法恋爱的我们》流量互奶,在春节前夕,小半年前看贺如侬离婚、资源降级笑话那群人一时间从网上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无上褒奖,如侬的微博粉丝疯涨,御木本趁机释出新系列高定珠宝公式照,一时间,“江河夫妇”cp超话也是新人广进。
资本是不知疲倦的,即便马上到阖家团圆的时候,各种合作也找上门,橘生推掉了一些,但有些大牌的直播和新年祝福视频录制还是接了下来。
她一边处理合约一边感慨:“你是不是绑定了什么爽文女主的系统?得到观众的喜爱简直易如反掌。”
而如侬只是不动声地写着to
do
list,这是她以前在剧组养成的习惯,尽管橘生和宋颂会把她的日程安排牢记于心,可她还是喜欢时间能被自己掌控的感觉。
笔盖合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她垂睫,面上蕴着淡淡的笑意:“这都是随着流量更迭投来的橄榄枝,时代选择谁,他们就追随谁,不长久的。”
橘生点点头:“这倒也是。我晓得,你野心不在这上面,最终还是要演电影拿奖才好。”
以前那个清高出尘的贺如侬下凡做这么多,基本是为了给橘生挣钱。她之前那句玩笑话没说错,贺如侬是瀛洲的摇钱树,但总不能一直指望她掉金子。
她其实也想帮如侬拉资源,可是国内外那几位出名的华人导演最近都没有动作,像曾经合作过的林嘉康,早年拍文艺片一绝,现在也北上捞钱,挂个监制名头进电影院招摇撞骗。
这局面也不是贺橘生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如侬阖上日程本,揉了揉太阳穴:“你上心就好,别忘了,我想跟周墨合作。”
上一秒还在心里盘算布局的橘生一秒泄气:“那算了,你还是恰烂钱吧。我一点海外资源都没有,怎么帮你谈周墨?”
“许致一啊。”如侬云淡风轻,“你们不还共事过几年?他在好莱坞混得风生水起,这不也是人脉?”
“……”那种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人脉吗。
橘生摸出烟盒,取来一支女士细香烟在指间把玩,那只作为生日礼物的红宝石戒指折散出斑驳的光:“不说这个了,过年你回家么?”
“不。”如侬拒绝得很果断。
“和我猜的一样,不过老爷子既然说了,我就象征性问问你。”橘生耸耸肩,“那你自己过,还是出去度假?”
“不知道。”
以前如侬跟组时倒也罢了,五湖四海的班底对中国春节并不是太过重视,通常为了赶进度也在开工,她对春节没有特别的实感。后来跟魏无让结了婚,他知道她和舒芜处不来,会刻意避免春节饭桌上的矛盾,每次都和如侬出国旅游。
可现在不同了,第一时间,她脑海中的想法竟然是要问问江以商。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抱团取暖,也很合理。
“行吧。”橘生提醒,“对了,你和江以商到底想没想过公开?《无法恋爱的我们》最后一期cp粉都疯了,你们要是没打算,还是收敛一点好。”
“知道了,你现在可比以前许致一还啰嗦。”刚刚提到这位故人时橘生的神情太有趣,如侬没忍住一直在她雷点上反复试探,“暂时没打算,我会小心。”
橘生无奈地白她一眼:“你最好是。玩归玩,别忘了后面拍两个祝福视频发给我就行,lamer那边我联系过了,可以在春节后再直播。”
“好。”
橘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胞姐,很轻地吐了口气。然后她展开双臂,无尾熊一样扑在如侬身上:“年前最后一天营业了,你好好的,别让我加班。”
如侬哭笑不得,哄小孩似的拍拍她的手:“放心吧。”
*
贺橘生确实该放一百个心,如侬这几天基本没出门,都在江以商家陪江以清,坐在她旁边看画画,一坐就是一下午。
以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问她这样会不会耽误工作,而她只是笑:“逢年过节,有什么工作可言?”
江以清年后不久就要飞往米兰,她们都心知肚明,下次见面不知何时,所以心照不宣,分外珍惜。
与之相对,江以商倒常常不见踪影,即便在家也是窝进书房里琢磨《山止川行》的剧本,有时候如侬送茶点上去,他才会开一会儿小差。
如侬被抱在书桌上,唇齿间弥漫开牛乳红茶的浓醇。这是她刚为江以商端来的下午茶,结果男人喝了两口,就挑剔说想要佐餐小点。
“刚烤的曲奇要么?我去拿……”
她话音未落,就发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江以商把她吻得几乎站不住,然后顺理成章被他托起,臀轻轻置放在书桌上。
如侬慌忙之余,手臂向后寻找支撑的落点,无意中弄乱了他的手记。江以商的字苍遒有力,甚至带着几分老派的持重,此刻那些笔走龙蛇的痕迹像个肃穆的老人,静静目睹这一双男女,仿佛下一秒就要痛骂“有辱斯文”。
外衫滑落,她光洁的背露出大半,像一张过于干净的素宣,他大掌覆于其上,便如同苍劲线条勾勒的竦峙山岛,肆意大胆地在她肌理铺开。
江以商吻够了,松开她,声线沉下去:“这不是有么?”
“我可不是曲奇……”她嗫嚅着,唇瓣因适才的吮吻而红润,似酒渍樱桃。
“那你想当什么?巧克力,芝士挞,还是青提千层?”江以商凑近,亲昵地碰了碰她鼻尖。
如侬好笑地推开他:“怎么,我就不能当个人?”
“当然能。”他笑着再度把她搂紧,“贺如侬,独一无二,世间仅有。”
“你也是。”伏在男人颈间,好闻的松香充斥了鼻腔,她垂下眼皮,想把前几日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唯一一个江以商。”
如侬喜欢这样的拥抱,比亲吻更动情。世界之大,他们在此刻牢牢地抓住了彼此,属于爱的依恋和占有欲彰显无疑。
可他似乎不这样想。
过分亲密的接触下,男人自然而然有了生理反应,如侬感受到时,脸红已经晚了。
她小声告饶:“以清还在楼下!还有那位阿姨——”
“她们听不见,二楼的隔音很好。”
“要不我们去我家……喂!放我下来!”
她被打横抱起,慌忙中环住他的脖子:“江以商,你是禽兽吧!”
而他只是笑着折进主卧,用脚带上门。如他所言,二楼空间空旷,基本被他做成了主卧套房,楼下无从听闻靡靡之音。
江以商呼吸过热,催使她面上潮红。他明知故问,眼眸深不见底:“我这样怎么去你家,嗯?”
最后小饼干还是被吃掉了——吃干抹净,连渣都不剩。
*
除夕马不停蹄地到了,城区禁放烟花爆竹,江以清为了气氛,放了个赛博爆竹意思意思,江以商说她幼稚,她颐指气使地昂首:“如侬,你管管他。”
如侬迅速与她为伍:“不理他,无趣的中年男人。”
“就是,无趣的中年男人!”
几乎是自然而然,江以商没问如侬的打算,如侬也没开口,且照顾江以清的谭阿姨独来独往,过年不必回家,因此她们都留了下来,在这天组成了一家人,欢欢喜喜,一并前往温叔家过年。
看见如侬,温钺的眼睛亮了:“漂亮姐姐,你今天也来我家吃饭吗?”
江以清在旁边咳了两声:“小钺,咱们好久不见了诶。”
“她是客人,小清你不一样,你是家人。”温钺说得认真。
如侬心头一软。她有多久没听过“家人”这个词了?比起亲人,橘生与她更像好友,而至于贺疆那个家,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温度。
而眼下温叔的小店里,其乐融融的一群人东拼西凑成的一个家,让如侬找到了一点母亲还在时的记忆。她不期盼过年,别人阖家团圆时,她与母亲的伶仃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她知道母亲喜欢过年,喜欢那时候给她买新衣服,一起看春晚的小品。
对母亲来说,也许过年会勾起很多美好的回忆吧。
温叔张罗着做菜,谭阿姨就给他打下手,以清与温钺聊天,如侬便立在江以商身侧,与他一同,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探过来捉住她的手,用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装进大衣兜里。
“我好久没跟人一起过年了。”她轻轻启口。
“还习惯吗?”
“有点太美好了,美好得像个梦。”如侬侧首,微仰着小脸,“明明温叔和谭阿姨以前也没有一起生活过,可他们做菜比很多夫妻看起来还要默契。”
江以商笑着看她:“你不会想给他们牵红线吧?”
“那没有,我才不喜欢当媒婆。”如侬撇撇嘴,“我只是觉得,看着他们,还有小清和温钺,我的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小学生作文一样的东西。比如什么我的家庭有四口人,爸爸妈妈恩爱和谐,弟弟妹妹吵吵闹闹,但我们是幸福的一家。”
她说得灵动活泼、绘声绘色,完全不像平日里的贺如侬。
“写得好,江老师给你一朵小红花。”
“我小时候确实写过这样的作文,可是老师没有给我小红花,相反,她把我叫到讲台上,说我撒谎。”她说着,指尖渐渐泛凉,“那个老师说,你没有爸爸,也没有弟弟妹妹,你是小三的孩子。”
那个遥远冬日的回忆像暴风雪一样侵袭上心头,如侬忽觉周身寒凉,不自主地瑟缩在厚重的衣物里。
“那个老师眼瞎。”江以商说得漫不经心,抽出手来,刮了下她鼻尖,“我们如侬就是最棒的小朋友。”
男人明明梳着背头,穿着昂贵的羊绒大衣,神情却臭屁又幼稚,带点较劲的倔强。
如侬笑起来,一时眼前潮润,晕开他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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