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月月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重生流小说chongshengli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贺疆在夏季最热的一日去世。
h市的夏天接近40度,可殡仪馆外仍停满了形形色|色的豪车。贺氏虽说不及穆氏和gr有名,但好赖算得上业界中流砥柱,他们来不仅是为了送别贺董,更是眼盯着贺氏的走向。
业界眼中,贺氏唯一有可能的继承人贺二小姐玩世不恭不堪大任,除非贺家让出股份另找经理人运营,不然必定要在贺橘生眼里玩脱。如果贺氏倒了,那影视业巨头局势又得重新洗牌,所以无数双眼睛盯着,看这一双孤儿寡母如何决策。
如侬穿了一身黑色套装,耳垂衔着两枚不起眼的珍珠。这是御木本去年送给她的,那时候刚拍摄完新一季全球地广,欧洲区的总负责人来自意大利,对她不吝美言:“贺小姐真的很适合御木本品牌,尤其是前年的形象照,非常有艺术感。”
是与江以商一起拍的那套。如侬听罢,只能苍白地牵起嘴角。
她拍《失温》拍了一年,出戏又花了一年多。阿尔卑斯山里人烟寥寥,她看着牧场的草黄了绿绿了黄,常常看到掉眼泪。
那是最难熬的日子,好在秦述文夸奖她终于达到了戏如人生的境界,让她欣慰稍稍值回票价一点。
《失温》入围是戛纳大年,好几位意大利、法国、美国的国宝女演员都奔着金棕榈奖杯而来,如侬再提最佳女主角时并没有抱太高希望。秦述文鼓励她再走一次戛纳红毯,但如侬看到《无人之境》入围的新闻,不动声色地拒了,说自己状态没调整回来。
尽管下意识觉得江以商也不会出席,但是如侬还是怕,怕再遇到他。以她那时候的状态再见,心防绝对会决堤。
“姐,爸爸的遗嘱改过,把你的股份拿掉了,你知情吗?”
橘生把酒红长发挽成个髻,为表稳重,佩戴的首饰素雅得体,但还是挡不住一头火红过于惹眼,所以在厅外迎接嘉宾时,她戴了顶礼帽,一见如侬就亲昵地靠过来,一边走向休息室,一边摘下帽子扇风。
如侬颔首:“知道,我那天跟他说的。”
“吓死我,我还以为你俩又闹矛盾了,他一时气上头才这样。”橘生舒口气,拿起手机发语音,“就按贺董意思来,两天后开发布会。”
如侬补充:“发布会算我一个,我也有事要宣布。”
橘生6cm的方跟鞋停滞了一瞬,神色有些不解:“什么事儿啊?这么正式。”
“我和贺疆的约定。”如侬笑笑,拉过她继续走,“你别操心,好好想想贺氏怎么办。你手上还有瀛洲呢,是提拔现在的总裁还是怎么?”
“我不知道。”橘生有点懵,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间忙成无头苍蝇,好在母亲白风越帮着打点不少,“哎,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还得办好送别式,看似事小,里里外外需要考量的真不少。”
她拍拍如侬的背,送人到休息室前:“你坐会儿,等要开始了有人来叫你。”
“好。”
如侬关上休息室的门,四下打量一周。母亲去世时她也曾在殡仪馆安宁厅枯坐,那时候不知道原来在另一处有这样豪华的仪仗与规模,人的阶级在生后也被划分得清晰而干净。
小窗户正对着迎宾口,橘生一头红发在乏味的黑白里尤为扎眼,像一瓣摇曳的玫瑰落在钢琴琴键上。
她驻足看了一会儿,准备坐下查看返程的机票。虽说也没什么要紧事催着回去,但如侬在国内也无工作可言,一时半刻没有留下的理由。
就是收回目光的一瞬,分毫不差地捉见那个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身影。
他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利落,锐利得不藏锋芒,目光也深沉冷冽,虽然仍是笑着,但笑意不达眼底,让他的社交笑容看着惫懒且不经心。
男人只是闲闲地立在门前与橘生寒暄,一侧已有人打量着掏出了名片。现在没人会奚落江以商的左右逢源,他们巴不得能凑近沾一分光,把他浮于表面的客套当成垂怜,小心而市侩的讨好。
如侬胸腔里蕴着十分复杂的情愫,像是欣慰,又像是酸楚,闷闷地喘不过气。最后她贴着窗边缓缓坐下,大口呼吸数次才把心口的异常压下去。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贺如侬。他星途璀璨,你再不欠什么了。
*
因各界吊唁的宾客都时间宝贵,仪式并没有设置得很复杂。商界沉浮久了,橘生自然晓得很多场合只用于交换人脉利益,来的人假意真心未可知,也不必在人前作秀。
附近的高尔夫庄园设了筵席,以供有心交际的宾客前去用餐,橘生也正要带人前去。如侬国内资产都清理了,要回家没车用,贺家的车又都用在接待上,橘生一时为难:“要不姐,我请公司派个车来送你?”
她们就立在门厅前,人来人往,不断有人来跟橘生打招呼,一段对话进行得并不顺畅。
如侬不想添乱,笑笑:“算了,我自己打个车……”
专车私密性高,她这几年在国内的知名度也直线下降,总归没太大问题。
“那怎么能行,你等等啊,我看看谁能送你。”橘生空下来,开始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她刚划了两下,又一道不合时宜的招呼把她思绪打乱。
“贺小姐。”
随着低醇嗓音一并到来的,是清冽松香。
如侬心跳停摆片刻。
橘生错愕地扫了如侬一眼,又迅速换回笑容,与江以商迎面点了个头:“哎哟,江老板,大忙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没招待好见谅啊。”
江以商笑笑:“你还怪客气。还有工作,饭局就不去了,想着来跟你说一声。”
“行,以后有事联系。”夹在江以商和贺如侬之间,橘生应付得紧张,一瞬间感觉后背挂满了汗珠。
男人眼风扫过,刚好撞上如侬的目光。好死不死,橘生一抬头,正目睹了这个画面。
此时不说话好像太尴尬,但是非要说的话,说什么?
她抿了抿唇:“哦对,如侬她……”
江以商打断了她:“车到了,再会。”
然后他也向贺如侬点头示意,很轻的一颔首,仿佛面对一位陌生人。
橘生仿佛打了一场大仗,浑身骨头都软了下来,汗从额角滑落。她战战兢兢地看如侬,反而跟没事人似的,心里更没底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
如侬立在那儿,仿佛忘了40度的酷暑,蝉鸣声在耳畔络绎不绝,却也抵不过刚刚江以商那陌生的一顾。
若说不在意,他刻意截断橘生关于如侬的话端,若说在意,他的眸光又确乎平淡无波。
想与她划清界限吗?也好。
如侬自嘲地一笑,橘生刚好打完一个电话,忐忑地开口:“那个,要不让你前夫送你?他正好回燕桥。”
“好。”
如侬答得太顺从,以致于橘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是你前夫哦!”
“没事儿。”
魏无让是体面的人,把承诺她的事情做到完美,她合该谢他一程。
——况且那些年熨在他们心上的烙印早被时间冲刷得无痕。
如侬踩着细高跟上了魏无让的迈巴赫,上一次坐这辆车还是他们正式办理离婚那天,那时他们在强弩之末维持表面的温存,如侬光是看见车辆牌照就觉得压抑,可现在骄阳正好,她再坐上副驾时,心情也异常轻快。
魏无让打了个招呼:“我车技没有司机好,你可别见怪。”
如侬只笑:“蹭车的人哪有这么多意见?”
说罢,魏无让也笑了起来,温润如玉:“反正我也回燕桥,顺路的。”
“还住原来那地方么?”
“舒芜新置办的地方,和贺家在一片。我现在挨着学校住,一套小公寓,清静,也方便。”
如侬有些诧异:“你回学校了?”
“大概是半年前的事吧,舒芜的病养得差不多了,姜肃校长也一直催,我还是喜欢校内,就回去了。”
连魏无让代掌gr这一茬也翻篇,看来果真一切重回正轨,她与江以商爱过恨过那些记忆,除了她的脑海,再也找不到痕迹。
“挺好的。”如侬抿了抿唇,“你适合教书。”
“是吧?我也觉得。”
其实不应该这样讲,魏无让代掌gr那段时间表现不差,他聪明,学什么都很快。
只是相较舒芜,魏无让的商业嗅觉不那么灵敏,决策上更偏稳重,那几年国内娱乐圈大地震过几次,穆氏也中伤不少,愣是靠魏无让的四平八稳让gr免于波折。
江以商也就是那时候起来的,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切占尽。
“暑假了,学校里的事情不多,我现在倒在给剧院打工。”
如侬看着车窗外飞驰的景象,一时间思绪飘远,直到被魏无让的话拽回,后知后觉地递过目光,一副善于倾听的模样:“嗯?”
“国家级的剧院。”魏无让没发现她走神,继续道,“你之前不是说怀念演话剧的时候么,现在倒是有个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
“《胭脂扣》,根据李碧华的版本改编的。”
跨江大桥上光影变换,如侬有一瞬的迷离。她想起那张刚定下的机票,又想到江以商陌路的神色,忽然有些动摇。
原来她只是缺一个留下来的由头,可现在,这个由头恰如其分地出现在眼前,只在她一念间。
以前如侬认为,只要自己远走高飞,江以商前程似锦,她能放下他们之间的一切,待来日在头条或热搜上看到他有良配佳人,还能淡淡贺一声恭喜。
可是直到碰了面才知道做不到,光是看江以商那么淡漠的神色,她的心就像被利刃剜过一样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请尝试点击右上角↗️或右下角↘️的菜单,退出阅读模式即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