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别人工资占有欲强的不只有61号院的住户们。
棉纺厂瞧见奚明亚回家的也在嘀咕。
尤其是杨南妈和欧阳眉。
简直共脑了一样,同一时间跟家里念叨奚明亚。
主题就一个:
还好她没进咱家门,不然这作派,不出几天家里就被搬空了。
奚明亚若是知道肯定要翻个大白眼。
谁想进你们家了?
自作多情。
回到家里,谭乐生刚刷完碗,正打算出门。“又要到附近走访?”
谭乐生摇头:“不是,是另一桩。”
奚明亚嘟囔。
一天天的,案子还挺多,关阳市这么不太平吗?
谭乐生整理了下衣服。
戴上帽子,嘱咐道:“最近晚上少出门,滨市监狱的一个连环杀人犯越狱了,下午收到滨市电话,人可能往咱们关阳方向逃窜,我回局里开会,晚上你留个门。”
翻墙不难,但老翻墙也不好。
“哦,知道了。”
奚明亚推着车到雨棚停好。
雨棚里的干柴多了两捆,煤球多了至少两百多个,应该是谭乐生下班拉回来的。
她满意地点点头。
觉得自己运气确实不错,一不留神就抓了个眼里有活儿的。
“……那个,阳阳他们要跟大壮打豆腐干去,我去盯着。”谭文宣别别扭扭。
奚明亚嗯了声。
四人闹哄哄往外跑,高阳手里还滚着铁环,吭哧叮当的。
奚明亚拿着水瓢,扯着嗓子吼:“不许出院子,天黑了就回来,听到没?”
“知道了,罗里吧嗦。”就算不叮嘱,他也不会带着弟弟妹妹出院子大门,当他傻啊。
他们平时都在二进院和大壮、虎头几个玩。
61号院是三进大院子。
住户多,孩子也多,什么年龄段的都有,这些小孩拉一块能组好几支游击队。
小孩子能玩的多了。
滚铁环、扇纸壳、翻豆腐块、打弹珠、捉迷藏,甚至在墙根刨地滚牛都能玩好几个小时。
不过今天一大三小刚冲过去,大壮就眼睛一亮,撅着屁股挪啊挪,贱嗖嗖凑到谭文宣旁边:“你婶子欺负你们没?”
谭文宣眼神飘忽。
暗骂哪壶不开提哪壶,面上却在死鸭子嘴硬,下巴抬得可高可骄傲了:“没有,她怕我们赶她出门,才不敢欺负我们呢。”
不过说这话时,他还记得压低声音,免得被弟弟妹妹们拆台。
大壮眨眨眼。
有点怀疑:“真的?”
“咱们是兄弟,你不要觉得丢脸,说出来大家帮你出气去。”
谭文宣磨牙。
表情坚定得下一秒就要入党宣誓了:“真的,她敢才怪。我小叔是公安,她敢欺负我们,小叔第一个把她抓去关了。”
他抬头挺胸语气笃定,分外傲娇。
大壮呆了呆,“那咋跟我妈说得不一样啊,我妈说你婶婶比隔壁金子妈还要厉害,不好惹呢。”
具体怎么个不好惹,大壮不清楚。
但金子妈,也就是吴庆年大嫂李红霞,那可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泼辣货。
三天两头跟人为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还每次都能吵赢。
牛玉芬吃过几回亏,经常跟家里人叨叨,大壮就记住了。
一听她妈拿奚明亚跟金子妈比较,立马担心起好兄弟来。
谭文宣才不承认呢。
“没有的事,坏……我婶婶她长得特别温柔,你别看她跟你爸一样高,但是她瘦啊,她胳膊没比我粗多少,我小叔声音稍微大点声她就吓得瑟瑟发抖,一点儿也不厉害,真的!”
“哦。”
“你不信吗?我说的都是真的。”
“信信信,咱能扇纸壳了不?”确定好兄弟没被欺负,大壮就对奚明亚不感兴趣了。
“我说的是真的。”
谭文宣再次强调。
察觉好兄弟很“着急”的样子,大壮狐疑:“谭文宣你今天好奇怪呀。”
谭文宣:“……”
算了,不说了。
“哪里奇怪了,快来扇纸壳,今天我先。”
所谓扇纸壳呢,就是烟盒拆开成纸片,分正反面扔地上,手指并拢微微弯曲,手背拱出弧度,往地上一拍,拍的时候带起的风扇动地上的纸壳,让它翻身,就算赢了。
下到几岁上到十几岁,都逃不掉它的魅力。
谭文宣和大壮几个玩了没一会儿,一进院的金子、银子兄弟俩也来了。
一群孩子很快玩成一团。
奚明亚洗完澡出来,屋顶瓦片开始传来雨水落下的啪嗒声。
很大颗,不密集。
天边,夕阳落下了十分之九,只剩下天际线那一圈被晕黄染透,夜幕即将降临。
她擦干头发,目光落在院子里被雨水打“黑”的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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