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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邪功
日落西移，晚霞终暗，暮色间，一轮红月高悬。
月光洒下，渐盖住了黄河，拢住了整片大地。
萧砚倚靠在木桶壁边，沙哑的低喃着，沉沉醒来，而后，双眸微缩。
河水宽丈无垠，薄冰之下，如泥沙的大河缓缓流淌，但波涛汹涌的拍岸声，却不断自上游雷鸣传来。
他犹豫了下，伸出手，把住了木桶的边沿。
再左右张望，布满素雪的荒原上，抹抹黄土显现，却一道人影也无。
“尸祖？”他沙哑了声，而后沉吟了下，唤道：“雪儿姑娘？”
萧砚按着桶檐，准备翻身而出。
“……”
萧砚蹙起眉，从木桶内站起身。
在他身后，密密麻麻的身影一齐跪下，无论是新晋弟子，亦或是名誉盛满整个宗门的长老，皆齐声高呼。
猛然间，萧砚忽地睁开眼睛。
“弱者，才会心慈手软！”人影睥睨扫来，“本座视你为剑宗骄傲，可莫要让本座失望。”
萧砚回首，看见木桶中的水，此时已尽成鲜血，浓郁的血腥气，仿若实质。
老者阴沉了脸，虚空一摄，要将萧砚拎过来，“你真当自己是宗主了！？”
萧砚持起神剑，轻轻坐了上去。
雷声轰鸣中，大雨如注，滂沱落下。
破庙内外，死尸层层，虽已无人能够立起，他自身却也濒死。
“你如今剑心已成，如若能成我剑宗千年来的第二位剑圣，本座便准你接回父母。”
“魔头，你不得好死！！”
高座之上，人影冷笑不已：“太平城拒不纳贡，其百姓愚昧，为何杀不得？吾剑宗若无杀戮，岂有这般赫赫威名？”
他混沌的思索着，似觉在许久许久之前，也经历过此景，彼时，亦是大雪纷飞，他尤记得自己是躺在一小巷内，任由飞雪割脸。
后面，老者气急败坏，沉怒道：“你真当自己成了半步剑圣就举世无敌了？你这些年树敌无数，没了本座、没有剑宗庇护，你必死无疑！”
他白衣如雪，但此时已尽染成血色。
恍若血色的月光下，一长发老者大刀金马的坐在精致的高座之上，其发须严整，不怒自威，身上若有仙气缭绕。
他心下惊诧，勉力的撑开眼帘，便见靛蓝衣衫的肩头，一缕碎发随着风雪吹来，糊了他的眼。
萧砚恍若未闻，头也不回。
眼下，却是何故？
黄河之水汹涌，不断拍击着他纷乱的思绪。
萧砚仰靠着，任由雪粒飘下，掩盖住了他脸上的斑斑血迹。
萧砚向后仰去，闭目沉思。
长发老者斜视而来，长须飘动，声音极有穿透力。
萧砚紧锁眉头，用手抚着已完好如初的左胸口，极力回忆，只想起了他入桶浸浴时的记忆。
道观之中，死尸层层伏地。
但垂首的下一刻，他却见木桶内的冰水，此时竟有半边都鲜红如血，于月光下，开始不断翻腾起来。
萧砚回首蹙眉望去，双眸猛然一缩。
他抬步而出，所过之处，无人敢挡。
一妙龄女道颤着身，瘫坐在地面不住后退，脸上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
但后者却全然未动。
萧砚回首，却见木桶内，大半冰水皆化成了鲜血，翻滚声更甚，血腥气更浓。
萧砚起身，在老者惊惧的神色中，将那柄神剑抵在了后者的心口，却并未插进去。
高座之旁，那长发老者勃然大怒，“废物，枉本座栽培你成如此剑心，居然这般久了，都还未成剑圣！？”
他紧紧皱眉，从木桶中踏出，鼻尖轻嗅，只觉有缕缕血腥味传来。
“逆徒！”
“这才是本座的好徒儿，如今，世人谁不知本座手握你这柄利剑？天下宗门尽皆臣服，无不惧我剑宗威名，其中，多是你之功劳啊。”
寒风萧瑟扑来，本从来不惧的他此时却只觉刺骨。
……
荒原间，只有他的声音在独自回荡，甚是孤寂。
须臾，老者被一掌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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