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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竹细问了一番后,实在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惊讶,追问朱嬷嬷:“母亲真是糊涂,我和夫君只有站在她这一边的道理。公爹如此不像话,竟还动手打了母亲,若是让夫君知晓了,必然要为母亲做主。”
朱嬷嬷也流着泪道:“奴婢虽蠢笨,可也明白如今不是在京城,江南的寻常夫妻们过不下去的时候也有和离的念头,没人会在背地里非议旁人。”
李氏出身京城的世家大族,骨子里刻着《女德》、《女戒》这样的闺训,即便到了山穷水尽的这一步,也不会想着与齐正和离。
可依婉竹而言,齐正与李氏的这桩婚姻已然走到了尽头,自丢了齐国公府的爵位之后,齐正愈发没了忌惮,整日吃喝女.票乐,全然不把齐衡玉的嘱托放在心上。
如今廖家的当家之人是齐衡玉,为了长远的家计着想,他与周梦生商议着一起行商,时常在外头抛头露面,府里的事务都交给了婉竹。
“嬷嬷辛苦,母亲既不让你告诉我,你便先不要在母亲跟前露出什么风声来,等夫君回来后我自会将此事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婉竹道。
说到底,婉竹也只是齐家的媳妇儿罢了,这样的事总是不好出面,总要让齐衡玉来决断才是。
朱嬷嬷压在心口多日的疑难已解,脸色也不再愁云惨淡,而是露出了几分释然的喜意。
“夫人既如此说,奴婢心里也放心了。”
朱嬷嬷离去时正好与容碧撞了个正着,容碧心里暗暗惊奇,方才朱嬷嬷来时脸色还这般难看,怎么离去时便喜意洋洋的?
后来婉竹告诉了容碧事情的缘由,容碧也义愤填膺地说:“老爷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太有哪一处对不住他的地方,却被他如此对待?”
婉竹也叹:“夫君若是知晓了此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当日黄昏,齐衡玉回屋后得知了此事,当即连晚膳也顾不上用,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外书房,正好堵住了要出府去寻那瘦马的齐正。
父子相见分外眼红,尤其是整个齐家落得今日这种局面之后,齐正与齐衡玉之间的关系愈发矛盾不堪。
齐正怪齐衡玉弄丢了齐国公府的爵位,齐衡玉怪齐正这个亲爹只会给他和李氏拖后腿。
“父亲又是要去哪儿?如今可还在祖
母的热孝里。”齐衡玉冷笑着上前,也不管齐正的脸色如此薄冷似冰,劈头盖脸地便说道。
齐正瞧着颐指气使的齐衡玉便来气,因众多小厮们正在庭院和廊道上看好戏,他也不愿在这时与他相争起来,惹得小厮们笑话不已。
“为父自然知晓如今还在你祖母的热孝里,此番出去只是要和你的世叔们下棋赏诗,这你也要拦我?”齐正横眉竖目地问。
齐衡玉却是半点也不在乎下人们的目光,如今他被心中凌然般腾起的怒意所驱使,根本不愿意给齐正面子,只直截了当地说:“那几个偷鸡摸狗之辈,可配让我们叫他们世叔?”
他如此看不起齐正的好友们,何尝不是在以另一种方式厌恶着齐正。
齐正一下子便动了怒,指着齐衡玉的鼻子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偷鸡摸狗之辈,不过是用你几个银子罢了,你老子把你养到这般年岁,如今老了向你伸手讨要银两,倒要被你在这里指桑骂槐地骂,还有没有天理了?”
上月里,齐正为了给心仪的那位瘦马赎身,从公中支走了两千两现银,既没与李氏打过招呼,也没告诉齐衡玉。
齐衡玉不至于舍不得这两千两银子,只是如今齐正如此不尊重李氏,已然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有没有天理儿子不知晓,待父亲百年后再去阴曹地府问一问阎王老爷吧。我也懒怠与父亲说这些浪费口舌的话语,父亲既一点也不喜爱母亲,那便不如与母亲和离了吧。”齐衡玉仍是冷厉无比地说道。
这话无异于是在齐正心中捅刀,纵然他不再喜爱人老色衰的李氏,可却从没有想过要与李氏和离。
都活到这把年岁了,再想着和离一事着实是惹人发笑。
齐正瞪了齐衡玉一眼,不愿与他多言,当即便要朝着廖府府外走去。
齐衡玉好似早已料到了齐正会有此等打算,便回身对静双说:“往后任何人要向公中支钱时都要拿着我的手牌,还有此处的院落,明日便把所有的家具都扔出去。”
话音甫落,齐正立时顿住了步子,便要伸出手去掌掴齐衡玉,却被早有预料的齐衡玉后退一步堪堪躲开。
先礼后兵之后,齐衡玉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想再与齐正说,他只告诉他:“若你愿意痛快地与母亲和离,我
还能给你一千两银子度日,若是你不愿意,这一千两银子也没了。”
这时,知晓消息的李氏和婉竹姗姗来迟地赶来。
此时的齐正与齐衡玉之间的氛围几近剑拔弩张,两人死死地注视着对方,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李氏本着息事宁人的打算,意欲上前劝一劝齐衡玉,却被齐正冷声呵斥道:“你来装什么好人,你养出来的好儿子,连亲爹都敢赶出府。”
他朝着李氏怒吼的时候没有收住音量,嗓门直冲云霄,回荡在整个庭院之中。
齐衡玉上前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险些让齐正疼出眼泪来,可比起疼而言,被儿子忤逆的挫败感更让他难堪。
“自小到大,你就不喜我和母亲,母亲忍了这一辈子,我不想让她再忍了,如今我给你摆了两条路,你自己选。”
齐衡玉说完,便松开了对齐正的桎梏,而是回身一字一句地对李氏说:“一切有儿子给母亲做主。”
李氏本是不想落泪,可听了齐衡玉的这一句话后,眼泪却不可自抑地往下落。
她这一辈子的确都在忍让,从前是忍让月姨娘,后来是忍让齐正阴阳怪气的脾性,这一辈子,也的确是忍到头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齐正如此冷清冷心地薄待她,她又怎么会对齐正余存什么情意?
从前在京城时齐衡玉就让她与齐正和离,可那时她身上冠着齐国公夫人的名头,为了儿女们的前程,怎么愿意受千夫所指。
可如今的她已然卸下了所有的枷锁,她只是江南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女儿远在京城,儿子也弃了官职从商,名声于他们而言不再重要。
李氏愣愣地抬眸,正迎上齐衡玉满是泪意的眸子,李氏才猛然惊醒,儿子从前没有忘记过幼时被齐正薄待的回忆。
一刻都没有。
她的苦心忍让不是在为了儿子好,而是让儿子夜以继日地陷在无边的梦魇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氏终于垂了首,不再对和离一事有半分的置喙。
齐正被齐衡玉捏住了金钱上的命脉,又见向来好拿捏的李氏没有半分替他说话的意思,心里知晓大势已去,嘴上却还倔强道:“你可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着我的血,你是齐家的人,你祖母尸骨未寒,你就敢把
自己的亲爹赶出府去你怎么对得起齐家的列祖列宗?”
话音甫落齐衡玉却愤然转身语气薄冷地对齐正说:“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齐家?列祖列宗又在何处?”
“你……你这个不孝子。”齐正既不敢对齐衡玉动手心里又千万个不愿意和离只想暂且不去商议此事。
可齐衡玉却不肯给他囫囵过去的机会他只给落英使了个眼色落英便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封笔墨早已干涸不已的和离书。
“这封和离书是我在京城时便已起笔写好的只要你痛快地在上头签字一年一千两的供奉我照旧给你。”齐衡玉将那和离书递到了齐正的面前。
齐正盯着那和离书瞧了许久眸光仿佛要把那薄薄的纸张凿穿一般漫长的沉默之后他望向齐衡玉说:“你当真要如此?”
“落英去拿笔墨来。”齐衡玉以自己的态度代替了回答。
如今摆在齐正跟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痛快地与李氏和离齐衡玉尚且还能给他些银子度日可若是他不愿意和离只怕会与齐衡玉闹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恼人的是齐衡玉把握着廖府所有的银钱
他可没忘记他还有个儿子养在寺庙里。
“可你往后若是反悔?”齐正瞥了齐衡玉一眼父子对峙间竟显得如此疏离陌生实在是令人唏嘘感慨。
“我知晓父亲会有此疑虑明日我便会带着你去知县府里做个公证绝不会让父亲受半点委屈你大可放心。”齐衡玉冷声打断了齐正的犹豫之语。
齐正一听后便抬眸望向她只说:“即便要闹到外人跟前你也要做到这般地步?就如此的不肯顾念旧情吗?”
“不肯顾念旧情的是父亲。”齐衡玉道:“不是我和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