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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那个性格，你多少看得出来吧？”
伊耿随手搬了个椅子，舒服地坐下：“外公当御前首相那会儿，天天追在父亲后面打小报告，你看起什么作用了吗？”
他一摊手：“没有。”
就国王那个性格，一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又没有涉及他破防底线的事情，统统采取拖字诀。
这导致他既不回应海塔尔家族的期待，改立伊耿；
也不向世人公开宣称，稳固公主的储君之位。
就看着伊耿和他姐一起被架在火上烤。
反正等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所以，不会影响未来局面的事，为什么要做呢？该支持的一个不会少，不想支持的也不会支持，至于摇摆中立的贵族，那些人本就是墙头草，只在乎自己能取得多少利益。”
伊耿笑道：“那就给他们利益。”
海塔尔伯爵抬起眼，似乎有一种探究的意味：“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你可是老登，能不知道？
伊耿心下吐槽。
不过看在他这么想看自己表演政论的份上，伊耿决定还是满足一下对方。
“能用利益离间、分化、收买的人，是最容易争取的，也是最好解决的。”他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我爱死他们了，他们会成为我忠实的朋友。”
伊耿不讨厌这类人。
或许有人认为他们是不荣誉的，为了一点小钱，就能在权力的游戏中反复横跳，但什么能比利益连结的联盟更有价值？
伯爵手里拿着冰袋，遮挡了小半张脸，看不出情绪。
“这是谁教给你的？”他忽然说。
“没人。”
伊耿说着，很奇怪地望向他：“难道你是从学士那里学来的吗？我想这应该没人会特意去教吧？”
伯爵同样回以古怪的视线，好像第一次听说这种言论。
“不，不。”
他否定了伊耿，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伊耿注意到，老登似乎有点轻微白内障。他的眼珠和自己一样是深蓝色的，但有一只眼睛的瞳色却较为苍白，好似异瞳一般。
伯爵深蓝色的眼睛一动不动，胡须却随着起伏的胸口瓮动。
“你不知道？对，对，你不知道，孩子，这些东西的确不该由学士教给你.......天哪，该死，你父亲是真的没打算把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海塔尔伯爵喃喃自语道。
“我以为奥托只是对易储没什么信心。”
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仅凭观察，全靠领悟，在宫廷内摸索权力的运作方式，这得有极高的天赋.......天啊，这孩子是天生的政治动物。
他生来就是要统治这片王国的。
“伊耿，你知道你王姐在你这个年纪，她在干什么吗？”
不等伊耿回答，海塔尔伯爵就抬高了声音。
“公主自小就被国王带在身边，宴饮活动、王室巡游，无一不跟随父亲参加，七岁就在御前会议侍酒，旁听政事——她却还在为此跟父亲吵架，认为侍酒是一件不体面的事。”
海塔尔伯爵似乎对公主有着诸多不满。
不过伊耿对此倒不是很在乎，老登爱咋想咋想，他没有替他老姐纠正的义务。
但他注意到，一旦自己表现出高政治天赋，话里却又带着低配得感时，伯爵就会出离愤怒，认为国王有眼无珠.......这对他来说并非坏事。
或许他可以趁此机会，给伯爵提点不合理要求。
比如，采购新农具？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旧镇嘛。”
伊耿笑吟吟地，露出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旧镇的人好看，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的，顺便帮旧镇做做基础建设，多好。”
没等老登回神，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犁具模型，递到老登眼前：“你瞧，这是什么？”
伯爵看了眼，随即转脸看向伊耿。
见伊耿笑而不语，他便放下冰袋，两手拿起来扭动操作了一下。没一会儿，伯爵盯着下面的那片小小的犁铧，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想到：“犁？”
“没错。”
伊耿继续道：“虽然河湾地的农业位居七国之首，土地肥沃，物产富饶，但说实话，一到长冬，七国上下依旧是自顾不暇，哪怕是王国最南端的旧镇，偷猎、饿死的事还是时有发生。”
“农业尚且如此，何况工业？”
伊耿说着，感觉自己要无奈了。
“就拿冶金为例。我见过君临城最厉害的铁匠师傅，说是手艺精湛，但也只是从泰洛西学艺归来的工匠。而这样的铁匠，在以三女国为首的泰洛西到处都是。”
“至于造船业，看看几年前的石阶列岛之战。”
“瓦列利安家族自命不凡，吹嘘海军独步维斯特洛，可实际上呢？一遇上三女国的舰队，立刻被打得丢盔弃甲，船员被捉，绑在滩头被烈日曝晒，活活被螃蟹啃食而死。若没有戴蒙亲王从旁相助，骑龙火烧，瓦列利安那老贼到现在还在拖延战事，等着国王给他出钱出力。”
这句话说到海塔尔伯爵心坎上了。
伊耿是故意有所偏向的。
作为现在国王面前风头最盛的两大家族，海塔尔和瓦列利安，之前就因国王再娶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等到了现在，更是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眼见海塔尔成功击败自己，把阿莉森嫁入宫廷，瓦列利安自然不甘示弱——王后的人选是确定了，可你家小姐生的孩子，还不一定是下任储君呢！
瓦列利安随即安排自家长子迎娶公主，就为了绕路包抄，吃一口王室绝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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