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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上穿鞋,烫伤本就熬人得很,他走路姿态却仍旧平稳如初,看不出异样。
他确实如史书记载一致,有隐忍之能。
不论是忍耐人、忍耐事,还是忍耐疼痛。
喊痛本是人的天性。
若是她说她是假病,那他还会在她身边照料吗?
他会继续不顾伤势去献舞吗?
其实那些药不过是用来安神的。
谢临恩端着过来幼瑛面前,幼瑛不等他动作,便从他手里端过,一口喝下。
“我不是有意那样编造的,对不起。”
幼瑛忍了忍,说道:“药很苦,我日后每喝一碗,你便陪我喝一碗吧,今日就算了。”
他患有血证,方子还在。
谢临恩动了动唇,半晌应下,神色又很澹然:“郡主不用致歉。厢房里暗了,奴婢这便去点灯。”
幼瑛握住他的手腕:“不要再走动了。你若实在无事做,你便小心些,将这片杉木皮慢慢捣成粉,待会儿可以敷到伤上,很有效用。”
“我去点灯。”
屋内又亮堂起来,烛火又逐渐被鱼肚白淹没。
幼瑛生病的消息在睢园中传遍了,看客嘁嘁促促的来了兴致。
“她那是生了何病?忽然晕厥,那恐怕是成不治之症了。这人定是平日里恶事做多了,老天过来收她了。”
“我今天倒是在珈南道的沙梁子看见她了,她在那边跪来跪去的,这是何意?”
“萧女圣像的传闻哪——她求起死回生去了。”
“我还碰见了谢临恩与他那个呆子妹妹,萧女真的有那么管用吗?”
数百年前的人将萧女像雕造得并不慈眉善目,相反,她长眉圆眼,像是具体的人,只是低垂着眸子,给她多了些俯望众生的慈悲。
幼瑛这几日都在给她画图。
绘图的过程,也是研究与保存的过程。
过去的一砖一瓦、一陶一瓷,都要在当下新生,送往未来。
萧女像不止是被风沙打磨,她由于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身上还布着一道道的雨痕。
莫高的早晚温差尤为大,便更容易使雨水、溶盐在白天里受热膨胀,在夜里又遇冷收缩,反复如此,石像中原本就存在着的孔隙便会日复一日的增大、扩散。
萧女像倚靠着这座沙梁子,沙梁子中住了许多人,她们经常性的炊煮烧火,油烟菌便会大量吸附其上,从而使得霉菌与低等植物更清晰的寻到适宜环境来生长、共生,最后将石像从底部胀裂开。
幼瑛站在竹手架上几乎是与萧女的眼睛平望。
谢临恩对于一切的隐忍,也很像是菩提庙中大娘对于现状的隐忍。
时间总是会走,庄稼在安祥之年,不能与过去相比。
以萧女作太阳终归是虚的,谢临恩在隐忍之后,是近乎于孤绝的将他们破家沉族。
那县中百姓呢?
一个人或许会是温水煮沸中的青蛙,但千百个人不会,她们隐忍过后,最寻常不过的便是起义不公。
人唯有努力,才会生出希望。
“阿还娘子,画得怎么样了?”不知何时,大娘已经来到竹架子下,抬头询问幼瑛。
“今日可以全部绘好了。”幼瑛道。
“阿还娘子,我早便想问你了,那郎君与小孩,是你家的吗?”大娘笑着轻了声音问。
幼瑛看向古道口,临时搭设的茶摊前坐着谢临恩与雀歌。
谢临恩给过路人煮茶,雀歌背对着他默默用树枝在沙地上画来画去。
她们身前的狭长古道上,正好有一路乌黑黑的长队驰来,马蹄纵横,那些人的束腰衣物上都悬挂匕首与弓箭,在日光下极其刺目。
“不是,他是我的友人,”幼瑛知大娘误会了,赶忙说,又问着,“他们是何人,在这边这么多日从未见过,是从沙州过来的兵吗?”
大娘闻声看了看:“嗐,那便是你教我说得睢园东家啊。这位东家每隔两三月便会来一次,这气势是他莫属了,那些都是他家中的部曲,也不知我们那般编排他,他知晓了会不会怪罪。”
“不过我听说他身世确实坎坷得很,一家都是死于非命的,他才撑起门户做了主。——阿还娘子,你瞧瞧我,我过来是喊你们用饭的,先喊你家那位友人用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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