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榆晚第一次在穆府听到结亲的事，还是本人亲口所说。
“大姑娘，林府也算得上是锦州的高门大户，这可是不错的归宿。”她将药材倒入了准备好的浴桶中。
穆婉清趁着这个时间，抓着她的手臂。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在浴桶里了。
白榆晚惊诧，没料到穆府的大姑娘会武。
“你……你的脸！”穆婉清惊叫起来，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反应过来的白榆晚第一时间便遮住自己的脸，但为时已晚。她的人皮面具虽然能持久保持在面部，却无法碰水。
遇水则斑驳。
所以在穆婉清的眼里，她仿佛是个面容斑驳的怪物。
担心她会将那管家引来，白榆晚迅速从浴桶中出来，拿出身上的银针，扎入了她的穴位。
穴位被封锁，穆婉清一句话也说不出。她会武功是真，但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也是真的，趁人没防备时才尚有可乘之机。
这时外面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穆婉清一脸着急，忍住心中的恐惧指了指自己喉咙处，示意她将穴位解开。
白榆晚只是冷眼看着，没有理会，顺手又拿起一枚银针扎了进去，这回她是连动都动不得了。
这人将她的人皮面具毁了，她的心情自然不会好。人皮面具所用的原料极为稀少，她制作起来需要很长时间。
“姑娘？您怎么了？奴婢进来了？”
见外面的丫鬟就要推开门，白榆晚快走了几步，来到了门口。随手将袖中的面纱挂起，遮住有些斑驳的面具。
在丫鬟推门的一瞬间，她也站定在门口。挡住了丫鬟的视线，让她无法看到其中的景象。
“白大夫，我们姑娘方才出了什么事？”丫鬟的语气有些着急，想越过她进去。
可白榆晚的身体正好挡在门口处，且只能容纳一人，她根本无法看到其中情况。
“无事，刚才是我的药箱掉落，所以姑娘才吓着了。”她面上未露半分慌张，对着丫鬟微笑。
虽得到答案，但丫鬟面上还有些怀疑。就在此时，屋内出现了东西掉落的声音。
“白大夫，奴婢进去看一眼，若是姑娘无事，也是放心。”
“我方才正在替你家姑娘针灸，若不是你突然敲门，我本是不必分神过来与你解释这些的。”
白榆晚的笑容带着疏离，让丫鬟没由来的感受到一阵压迫。
“你且在外等着，切不可再打断，若不然效果可会减半。”
丫鬟顿时低了头，面上闪过愧疚：“对不住了白大夫，我也是担心我家姑娘，这身子本就不好，近日还着了风寒。”
白榆晚颔首：“且宽心，我会让你家姑娘身子好起来。”
说完便关上门，朝着穆婉清走去。只见被她扎了穴的女子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似乎想将她杀了。
她倒是没在意，眉尖微挑，将银针从穆婉清的脸上划过：“穆姑娘，我想你也是个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是知晓的。”
穆婉清此时说不了话，也动不了。就她这三脚猫功夫，根本没有多少内力，更别提冲破这穴位了。她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学武，而是听了父亲的话。
“我可以让你说话。”白榆晚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清爽了不少，“但你若是乱说话，将你的丫鬟引来……”
她眼眸微眯，审视着：“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了，毕竟我是大夫。”
似乎是才想起来她没办法说话，也无法动弹。
“若是同意就眨眨眼，我将你穴位解开。”
穆婉清眨了眨眼，下一秒便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
“你想干什么？为何带人皮面具？”
她本以为这大夫是因为面容丑陋，才故意带着人皮面具的。现在揭下来才发现，这女子不光面容无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姿容绝代。至少在她见过的人中，没有比这面容更精致的女子了。
“我的事无需向你解释，我对你没有恶意。”白榆晚从药箱中取出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和方才毁掉的一样。这是她留给自己备用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这张面具便是徽春堂的白大夫，还有其他的面具她会交替使用。
“你、你这是人皮吗？”穆婉清即使动弹不得，也觉得自己身后渗出冷汗。
白榆晚莞尔一笑，生出了几分逗弄她的心思：“是啊，穆姑娘，这还是昨日新鲜杀的。”
她的嘴唇开始颤抖，眼中生出害怕。虽然前几日绝食又跳河，但没真的想死，只是借这些事让她爹别逼她嫁去林府。
没想到看起来这般温柔的女子，还是大夫，竟这般残忍！
“你若是答应我，让我做你的贴身女医，以后我能随时出入穆府。”白榆晚看向她，语气顿了顿，“如此我便保你无虞，且将你的脸治好。”
穆婉清一脸警惕：“你想对穆府做什么？”
她虽然不愿嫁去林府，每日和父亲顶撞，但不可否认，她对穆府还是有感情。
“我不会对穆府做什么，这点我向你保证，但具体原因我不会告知与你。”白榆晚声音淡淡，“好奇心害死猫，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不怕我将你的事告诉父亲？”
“姑娘是聪明人，我与你算不上交易。”
“不是交易？”
“很明显，这是我单方面的威胁。”
“……”
穆婉清第一次见威胁还如此理直气壮之人。但白榆晚猜的不错，她现下没这个胆子将事情告诉父亲。
她看着白榆晚，心中顿时生出一个主意，只不过……
不知她是否愿意。
就在穆婉清打算开口时，门外传来了着急的声音。
“白大夫？清儿？”
白榆晚眉头微蹙，是穆羽。这时候着急忙慌的过来，八成是因为刚才那小丫鬟报的信。和穆婉清眼神交流之后，便将她的穴位解开。
突然能动的穆婉清感觉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穆老爷，今日的药浴到此结束，我明日还会过来，约要泡上半月。”白榆晚打开房门，看向正在门口踱步的穆羽。
见她开了门，穆羽稍微松了口气，眼神绕过她看向屋内。
穆婉清正坐在窗前，他这才放心。
“可否麻烦白大夫将药浴的配方告知，我们这边让府医自行调配，也好过每日将大夫接过来，麻烦不是。”
白榆晚抬眸，眼神清澈又认真：“穆老爷，这光有药浴的配方无用，还需我的针灸配合，不然也不会让其他丫鬟离开了。”
穆羽这才知晓用意，他之前是看不上这女大夫的。若不是那谢简之夸了好，他甚至不会去请白榆晚。
既如此他也不好说什么，一时间沉默下来。
“爹，我不喜欢那群大夫，白大夫医术高超，就让她做我的医官。”穆婉清的话打破了在场的沉默。
穆羽微怔，自从他让自家姑娘嫁去林府之后，从未对他如此好声好气。这次为了一个大夫，也让他高看了几分。
“既如此，那便劳烦白大夫了。”
白榆晚微微颔首，拿起药箱便离开。
-
第二日下午，白榆晚接待完一些老患者，而后前往穆府。
光是让穆婉清同意怕是还不行，她若是想要和她一同去林府，便需让穆羽给她一个身份，成为他穆家的府医。
首先便要先将这穆婉清的脸医好。
她后知后觉才回想起第一日去穆府时谢简之说的话，这穆羽担心的肯定是穆婉清的脸。
想来林府定然不会娶一个面容有瑕疵的女子，甚至会大怒，认为穆家在羞辱他。
今日来到穆府，倒是没有管家迎接，可以看出是对她放松了警惕。
“穆姑娘，今日感觉如何？”
穆婉清听着这话，低垂着的头，一阵白眼。
昨日那药浴她是零星半点都没泡上，现在还问她感觉如何……
和白榆晚对视后，她讪笑道：“挺好的……”
等丫鬟离开后，她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诶，你是不是想去林府啊。”
这话其实穆婉清昨日便想问，只不过正好她爹过来了。
白榆晚淡淡的瞥了一眼，将药材从药箱中取出，放入浴桶里。
没想到这大姑娘还挺聪明，昨日她什么都没透露，就猜出了这事。
“是不是啊？”
白榆晚的眸中闪过寒光，一枚银针便抵在了她的脖子上：“是又如何？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你要知晓，我对付你并不算难，你的功夫在我眼里，不够看。我的人皮面具也足以让我安全离开穆府。”
人皮面具自然是框她的，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制作好。
穆婉清似乎是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神色有些激动，丝毫不畏惧脖颈处的银针。
“白姐，我们打个商量如何？”她将称呼都换的贴近了，“你若是想去林府，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的跟着我，你只要做一张我的人皮面具，你想去林府如何都成。”
这话倒是引起了白榆晚的兴趣，手上的银针离开她的脖颈。她之前从未朝这方面想过，一来是不觉得穆婉清会同意与她互换身份，二来是此法有不小的风险。
“我去林府，那你呢？”
“不瞒你说，我早已有了中意之人，你若是想去林府，我们互换身份，你借我的身份……”穆婉清眉眼弯弯，顿了顿，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替嫁！”
-
白榆晚回到徽春堂已经两个时辰，依旧在思考穆婉清的提议。
这确实有风险，若是被发现，重则这几年的努力全然白费。包括这徽春堂，都可能会被林冲拔地而起。
可是，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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