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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清和园是宁义侯在府邸外另外购置的别院,常年有人打理,多用于宴请宾客,或家人避暑。寻常官员不敢像他这样明晃晃的购置院子,更不敢大肆宴请宾客,只怕被参上一本结党营私。
但宁义侯是个例外,他年轻时军功赫赫,致仕又早,先帝和如今的景贞帝,待他都十分客气。
这清和园,苏瑾领程知蕴来过几回,也算是熟门熟路。
只是此刻,她却并未走进苏瑾的房间,脚步却停在了小渠旁的花园里。
院中到处都是花木,尤以连翘、迎春居多,或种在阶前,或种在水边,均有白石栏杆护住,黄灿灿一片,边有几棵海棠点缀着,在日头下无知无觉的盛开着,没有心事。
不像人。
程知蕴身材纤弱,今日穿着身庭芜绿的袄裙,聘聘袅袅的身影,融在花丛前。
谢璟思远远看着,眼神被她的一举一动牵住了,不觉心神摇曳。
他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又有苦竹遮挡住远处的筵席,便顺随心意,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
就停在程知蕴身后一丈的位置,目光紧紧攥着眼前的猎物。
待她瞧完花,正准备转身之时,谢璟思再往前一步,将人逼停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程知蕴浑身一僵,咬着唇才没惊叫出声,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自己。
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写满诧异和无措。
谢璟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中甚至带了不加掩饰的贪婪与兴奋。仿佛在此刻四目相对之前,他就已经预见过此场景一般。
程知蕴却好似呆住了,脚底无意识的一个腾空,身体歪斜,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手肘却被谢璟思托住,扶稳了。
见她站定,谢璟思却没有松手,反而慢慢滑了下去,温热的手掌搁着单薄的春衫,捉住她纤细的小臂,轻握一下,才松开手。
程知蕴急忙背过手去,被夫子罚站一般立在原地,假装看不出他心意,抱着一丝侥幸,问:“二弟,你为何在此?”
谢璟思知道她想听自己说什么,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自己恰好路过便是了。
但是,他看着眼前人,有些恶趣味的不想叫她如愿。
他唇角一勾,俊美的面孔便添了两分风流:“自然是随嫂嫂来的。”
话音刚落,程知蕴便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嫣红的唇瓣顿时褪去血色,泛出淡淡的白,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楚楚动人。
谢璟思早知道程知蕴生得美,祠堂一见,便足够惊为天人。没有笑,只自顾自的无声流泪,那张般般入画的脸,浸水冷玉一般,令人魂牵梦绕,再难相忘。
当下,这冷玉美人灵眸中蓄满惊慌,一副惹人采撷的模样。
他眸色一暗,下意识想上手去碰她的唇。
“别咬。”
程知蕴见他抬手,连忙后退两步,摇了摇头,看向他。
眼中泛着粼粼泪光:“二弟,别再戏弄我了。”
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她的脸颊也随即热了起来,又紧紧抿住了唇。
“我何曾戏弄你?嫂嫂可要说清楚,莫要辱我清白。”谢璟思嗓音微哑,循循善诱道。
程知蕴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乖巧地低着头。
谢璟思目光又落到她别在发髻的羊脂白玉簪上,追问道:“嫂嫂不说话是何意?我瞧这簪子眼生,不是我送你的那一支。”
面前人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谢璟思不依不饶的开口:“我送的那支呢?”
程知蕴被他逼得几欲垂泪,负在身后的双手无措的揪住衣裙。
良久,她才顶着谢璟思灼人的视线,小声解释道:“那支簪子被我不小心摔了……”
“所以又买了支差不多的?”谢璟思上前一步,险险挨着程知蕴的身子。
他进,程知蕴便只能往后退。
她捏紧了手指,从嗓子眼儿挤出个字:“是……”
谢璟思扑哧一笑,随即幽幽叹道:“是不小心摔的,还是故意摔的?别是嫂嫂故意摔了我送的簪子,再买支差不多的,以为我瞧不出来,想鱼目混珠罢?”
他语气委屈极了,倒显得程知韫像个恶人。
“我……”程知蕴摇了摇头,想矢口否认。她抬头看了谢璟思一眼,又垂下眼,道:“我只是害怕……”
两人声音都压得低,你来我往间,暗潮汹涌。
“有什么好怕的?我还能为了支簪子同你生气不成?”
谢璟思轻笑一声,故意曲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程知蕴深深吸了口气,道:“二弟,我要回去了,你别再同我说这些怪话了。”
谢璟思本也没打算把兔子逼急了,他倏然一笑,捏着程知蕴袖口的那点湿痕,用指腹摩挲两下,随后放开手,后退两步,道:“我都听嫂嫂的。”
说完,他深深望了程知蕴一眼,转身离开。
剩下程知蕴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抬脚顺着来路往回走,她刚走到那片苦竹的拐角处,便又撞上一个身影。
苏宴安显然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他神色凝重,问:“程姑娘,他方才与你说什么了?”
苦竹林与小花园有段距离,听不清话。
只见眼前人慌乱的摇摇头,拨浪鼓似的,嘴上搪塞道:“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
“小事?小事他至于动手动脚?若不是怕你难堪,我方才就……”
苏宴安气极,声量也不自觉提高了。
程知蕴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泪彻底绷不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夺眶而出。
“你别问了,真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