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流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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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眉居。

方平斋摇头晃脑的走在书眉居外的树林里,这里并不偏僻,时常有人路过,他黄衣红扇,非常显眼,又是左趋右突,在树林里徘徊,不免引得有些人好奇窃看。他自然是不在乎,“嗳”的一声红扇飘摇,“师父要我去找一面鼓,如今世情不好,征战未休,百姓哪里有闲情敲锣打鼓?我又不想和官府作对抢那衙门前的鸣冤鼓,又不想抢劫别人迎亲的花队,有钱也买不到一面鼓,唉……我真是越来越有良心,有良心到快要被狗咬了。”

树林中陡然有两匹马奔过,蹄声如雷,马匹很强壮,也许是看见了方平斋摇头晃脑的影子,那两匹马调转马头奔了回来,一男一女两人翻身下马,“看阁下衣着,想必也是江湖中人,千里相逢就是有缘,敢问阁下灵源寺是要往哪个方向走?”方平斋回过身来,面前两人紧装佩剑,是典型的江湖中人打扮,“灵源寺么,好像是向东去。”那两人跃身上马,抱拳道,“谢过了。”便要打马而去。方平斋见这两人一跃的身法,心中一动,红扇一挥,拦住马头,“且慢,我帮了你们一个忙,你们也帮我一个忙好么?公平合理,互惠互利。”

那两人勒住马头,“不知兄台有何难题?”

“呃……我只是想知道,到何处可以买到一面鼓。”方平斋道,“不论大鼓小鼓、花鼓腰鼓、扁鼓胖鼓、高鼓瘦鼓,只要是鼓,统统都可以。”那两人面面相觑,似是有些好笑,仿佛看到一个怪人,“阁下原来是需要一面鼓,片刻之后,我等让人给阁下送一面鼓来,如此可好?”方平斋哎呀一声,“难道二位出门在外,随身携带一面大鼓么?”那两人微微一笑,“这个,阁下便不用多管了,总之半个时辰之后,有人会送上一面鼓来。”

“哦……”方平斋红扇盖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世事真是奇怪,半路也会掉下一面鼓,我本以为青山绿水、仙鹤栖息之处不是见仙就是见鬼,谁知道——人运气来了,连鼓也会半路捡到。”那两人提缰,一笑而去。

这两人不简单,武功不凡倒也罢了,能够在半个时辰之内弄出一面鼓来的人,非常不简单哦!方平斋眼看两人去得有段距离,红扇一背,沿着蹄印尾随而去,开始还见他徐步而行,却是越走越快,不过片刻,已如一道黄影掠过,快逾奔马。

那一男一女两人驾马东去,在灵源寺外下马,进入方丈禅房。方平斋跃上屋顶,翘着二郎腿坐在天窗旁,只听底下那男子道:“万方大师,别来无恙?”灵源寺万方主持恭敬的道,“小僧安好,不知大人前来灵源寺,是为礼佛还是品茶?”方平斋听那和尚口称“小僧”,露齿一笑,红扇挥了两下,有两个和尚自厢房出来,一抬头瞧见他黄衣红扇坐在屋顶,一张嘴就要叫出来,突然气息一滞,只觉胸口一痛,全身僵硬,就此如木头人一般定在当场。

方平斋仍旧坐在屋顶,秋高气爽,黄叶潇潇,坐在屋顶但观灵源寺里外景色,令人心旷神怡,只听屋下人闲聊了几句,万方主持口气越发恭谦客气,这两人身份非常。他听了一阵,原来这两人听说前几日灵源寺后山发生血案,一群盗贼死在后山,前来关心,并且向万方主持打听是否有一名单身女子,容貌美丽,神色郁郁寡欢,前来礼佛。方平斋红扇一停,听这形容,莫非这两人是找人而来,找的是那位恩将仇报,刺了林逋一剑的紫衣少女?万方主持连连摇头,一再强调绝无如此女子前来礼佛,那两人看来失望得很,站起便要告辞。

“小僧不才,虽然不曾有女施主前来上香,但是前几日听弟子闲谈,却似乎有如此一名紫衣女施主往后山而去,大人如要寻人,或者可在周近山林中寻人打听,也许有所收获。”万方主持合十道。那两人神色一喜,当下告辞。方平斋听到此处,红扇一拂,那两名灵源寺弟子仰面倒下。刚刚倒下,那一男一女已走出禅房,那女子眉头微蹙,“你可有听见什么声响?”那男子道,“嗯?没有。唉,我心烦得很,每次快要有了小妹的消息,却总是失之交臂。”那女子安慰道,“莫急,既然已有人见到她的踪迹,总是会找到的。”

原来这两个人在寻亲。方平斋飘身而退,沿途折返书眉居外那片树林,未过多时,二十来匹骏马奔驰而来,马上骑士个个身强力壮,形貌威武,其中一人跃下马来,“敢问先生可是在此等候送鼓之人?”方平斋耶了一声,“不错。”那人自马上取下一面金漆描绘的大鼓,“鄙主人请先生笑纳。”方平斋道,“呃……你把它放在地上,过会儿我慢慢拖回家去,真是要多谢你家主人,我想世上有困难之人千千万万,如果都能如我一般巧遇你家主人,如此有求必应,则世上再无饥荒贫病,人人各取所需,也就万万不会有战争了。”他说得舌灿莲花,那马上下来的汉子只是一笑,将金鼓放在地上,吆喝一声,领队纵马而去。

嗯——是官兵哦!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方平斋站在当地,看着马队远去,红扇一挥,并且——不是一般的官兵,更像是什么达官贵人的护卫。

“千里夕阳照大川,满江秋色,满山黄叶,满城风雨。”方平斋托起那面金漆大鼓,“哎呀,我真是越来越会作诗了。”

折返书眉居,一个紫色衣裙的女子打开房门,见他托着一面大鼓回来,先是一怔,“你去哪里弄了一面大鼓回来?”方平斋红扇轻拂背后,“佛曰:不可说。”那女子乌发白面,眼角眉梢之处颇有细纹,嘴角的皮肤稍有松弛,然而明眸流转,五官端正,已俨然是一个年轻女子,虽然看起来比她实际年龄大了不少,却已不是满脸皱纹和斑点的怪脸。她自是玉团儿,这几日柳眼那药水的效果逐渐显现,她变化得很快,再也不是顶着一张老太婆面孔的丑女了。

“每次看到你,我就觉得我师父实在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竟然能将你弄成如此模样,再变下去,说不定会变成美女,再说不定,就会有艳遇哦。”方平斋将大鼓放下,拨开玉团儿的一拳,“咦——不许对晚辈动手动脚,很没礼貌。”玉团儿哼了一声,“你是越来越讨厌了。”

“我那阴沉可怕、神秘莫测、功参造化、心情永远差得差不多要去跳海的师父呢?”方平斋问。玉团儿指指炼药房,“还在里面。”方平斋道,“嗯,我有一件事要和我亲亲师父谈,你守在门口,可以偷听但最好不要进来。”言下,他迈进炼药房,身影消失在炼药房阴暗的光线之中。

方平斋这人一点不正经,他说要谈的事,究竟是很重要、还是根本只是胡说八道?玉团儿走到炼药房门口,放下了门口的垂帘。

柳眼仍然面对墙壁,静静坐在炼药房阴影之中,一动不动。

“喂,可惜海离这里很远,你又走不了路,再怎么想也跳不进去的,放宽心吧。”方平斋走到他背后,“心情还是很差吗?其实人生就如一场戏,那出唱坏了就换这出,没有什么是看不开的,短短几十年的时光,你要永远这样阴沉下去吗?很没意思呢!”柳眼一言不发,闭着眼睛。

“喂!你是睡到昏去是不是?”方平斋拍了拍柳眼的背,“我找到了鼓,你几时开始教我击鼓?”柳眼淡淡的道,“等我想教的时候。”方平斋叹了口气,“那就是说不是现在了,也罢。我刚才出去,遇见了一群人,两个身份奇特的男女,带着二三十个身强体壮、武功不弱的随从,在方圆五六十里范围内走动。听他们的言语,是为找人而来,虽然——”他的红扇拍到柳眼身上,“他们找的是一个相貌美丽、气质忧郁的年轻女子,但很难说会不会搜到书眉居来,并且他们在调查灵源寺后山血案的真凶——也就是对你鞠躬尽瘁的好徒弟我——我觉得是非常的不妙。”

柳眼脸上微微一震,“他们是什么人?”方平斋道,“看样子,很像是官兵,带头的一男一女,身份显赫,说不定就是王公贵族。”柳眼沉吟了一阵,“你的意思呢?”方平斋道,“最好你我离开书眉居,避其风头,你的相貌特殊,一旦引起注意,那就非常麻烦了。”柳眼睁开眼睛,“不行,药还没有练成,现在就走,前功尽弃。”方平斋道,“唉——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一向偏心,如果这缸药治的是我,你的决定必定大不相同。”柳眼嘿的一声,“说出你其他计划。”方平斋嗯了一声,“师父真是了解我。如果不能离开此地,那么首先师父你要先寻个地方躲藏起来,以免被外人发现;然后弟子我出去将这群官兵引走。”柳眼一挥衣袖,闭目道,“很好。”

“真正是很没良心,都不担心弟子我的安危,唉……我就是这么苦命,遇见一个没良心的人还将他当作宝。”方平斋红扇盖头,摇了摇头,“我走了,你躲好。千万别在我将人引走之前被人发现了。”柳眼道:“不会。”

玉团儿听在耳中,看方平斋走了出来,突地道:“喂!”

“怎么?”方平斋将那面金鼓放到一边去,“突然发现我很伟大、很善良、很舍己为人?”玉团儿脸上微微一红,“以前我以为你是个坏人。”方平斋哈哈一笑,“是吗?这句话还是平生第一次听到,也许是我生得太像坏人,面孔长得太不怀好意,从来没有人把我当成好人。”拍了拍玉团儿的肩,“这句话听起来很新鲜。”言下,他施施然走了出去。

书眉居外,鹤鸣声声,夕阳西下,映得一切丹红如画。方平斋黄衣微飘,玉团儿只见他穿过树林,随即失去踪影。

灵源寺外,那二三十个大汉分成十组,两三个人一组,沿着乡间小路搜索而来,一路询问是否见过一位身着紫衣,美貌忧郁的单身女子。方平斋展开轻功绕过这些官兵,果然落后搜索的官兵没多远,那一男一女将马匹系在树上,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方平斋自后掩上,那棵大树枝叶繁茂,他悄无生息的掠上树梢,藏身枝叶之间,静听树下的谈话。

“小妹失踪多年,也许至今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女子道,“听说当年母后生产之时,小妹体弱,被太医当作死胎。下葬第三日,有盗墓高手入陵盗墓,发现小妹未死,把她抱走抚养,导致小妹流落民间。我追查多年,只知道当年盗墓的贼人已经病死,小妹曾被他送给左近有名的书香世家抚养,但究竟是哪家名门,至今不明。”那男子道,“左近名门我已命本地知县暗中查过,并没有和小妹形貌相似的女子,你的调查只怕有错。”那女子道,“大哥,我已反复查过几次,也许,是小妹虽然被送到此地抚养,却没有在此地待太久,早早离去了呢?”那男子叹息,“如果真是这样,要找人就更加困难了。她……她怎知自己的身世?”那女子道,“寻回小妹,是母后毕生心愿……”那男子道,“小妹尚未出生,先皇曾经戏言,说母后嫁给先皇之时,受封‘琅邪郡夫人’,小妹可称‘琅邪公主’。只可惜先皇和母后都已故去,小妹行踪成迷,琅邪公主之说,终究渺茫。”

方平斋眯着眼睛在树上听着,滋事体大,这两人竟是皇亲国戚,他们正在找寻的紫衣女子,竟然是先皇太祖的公主,琅邪公主!

第二十章蛊蛛之毒

天上云,云上何巅?晶中血,血中何变?纵轻其生难得公论。

御梅刀,刀出御梅?不死身,身真不死?缘步步失失在当时。

*

清风明月,星光闪烁,虽然是夜空,却仍是疏朗开阔,仰头观之,令人心胸畅快。好云山的夜色缥缈如仙,头顶是明朗星空,身周却是随风流动的迷蒙雾气,漫步其中,望天观地,宛若踏云而行,别有一份异样的心情。

“呜——啊——呜呜——”一阵阵狼嚎般的嘶吼由善锋堂中心偏左的一栋房屋传来,砰砰撞门之声不绝,仿若其中正关着一头狰狞可怖力大无穷的怪物。再看那房屋四周,门窗都以精钢由外封死,墙壁之外堆着许多大石,甚至连屋顶都扣着七八丈钢丝渔网,这等阵势,可见屋内所关的“东西”有多么骇人。

一人坐在离房屋不远的柳树下,时渐深秋,柳树正在落叶,夜色中片片纤瘦的黑影,随风而下,落在人发际衣上,状甚安然。这人身着灰色布衣,足踏一双崭新的云纹软鞋,一头银发,肤色甚白,正是唐俪辞。

那如野兽一般被关在屋里的“东西”,自然是身中蛊蛛和猩鬼九心丸之毒的池云,此时距离他脱离茶花牢已有四日,身上双毒齐发,痛苦难当,加上神智已失,便如疯虎一般。邵延屏本要将他点穴,但他剧毒在身,蛊蛛之毒和猩鬼九心丸之毒都非寻常毒素,长期点穴只怕毒质淤积身上某处,引起难以挽回的后果,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放弃,只用绳索将池云绑了起来。结果毒发没多久,池云就挣脱绳索,在屋里冲撞起来,邵延屏生怕他撞破屋子冲出来杀人,只得在屋顶扣上渔网,门窗钉上精钢,再堆上许多大石,宛如把池云活埋在屋中一般,心中虽然万分歉疚,却是无可奈何。

四日之间,没有人敢接近这屋子,虽然由一处破损的窗户送入食物,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吃没吃,若是没吃,就算他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屋外月光淡淡,照在唐俪辞身上,却是十分静谧安详。

“唐公子,邵先生传话说,请唐公子到前厅喝茶。”女婢紫云从庭院那端姗姗而来,眉头轻拢,自从前些天唐俪辞无故昏厥之后,她看着这位公子便有些忧心。

唐俪辞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笑意温善,“烦请紫云姑娘回复邵先生,我现在不想喝茶。”紫云脸上微微一红,“唐公子不必与我客气,叫我紫云就好,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那么……端一碗不太热的粥过来,里面放一点葱花和肉末。”唐俪辞目望房屋,“然后请邵先生传令,由今夜到明日午夜,谁也不许进这院子。”紫云奇道:“一碗粥?从今夜到明日午夜,唐公子只吃一碗粥么?那怎么行?”唐俪辞微笑,转了话题,“我想到了解毒的方法,紫云姑娘只要转告邵先生就好,不要让人打扰我解毒。”紫云大喜,“唐公子想到了解毒的法子,那真是太好了,池大侠有救了,我这就去说。”她转身快步奔出,往邵延屏的书房奔去。

“啊——啊——”屋内嘶哑的号叫和撞门、撞墙的声响依然惨烈,从前几日到现在,仿佛没有丝毫缓和,那里面的如果是个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是头兽,又会是什么样子?唐俪辞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屋前,手抚着墙上几个被撞裂的缝隙、那精钢之下全毁的窗户,“呵……”无缘无故的,他低声笑了一声,那声音不知怎地带着一股冷冷的嘲笑的味儿。

他笑了这一声,屋里安静了片刻,似乎屋里的人听见了他这一笑。

唐俪辞转身背墙,斜倚墙角,抬头望着星空,“这样就觉得很痛苦了吗?”他低声道,“如果你一直活到八十岁,就会知道其实今天身上受的痛,永远不如明日的……就会知道今天能让你自杀的事,其实并不算什么。”他望着星空,慢慢的道,“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屋里短暂安静了片刻,突然“呜——”的一声狂吼,屋里人对着唐俪辞所靠的那片墙壁猛力撞击起来,碰碰之声不绝于耳,就算屋里是一头老虎也必定早已撞得头破血流。唐俪辞不为所动,就那么靠着,一直望着很远的地方。

“唐公子,粥来了。”紫云端着一碗粥,匆匆奔了回来,“邵先生说,既然是唐公子的吩咐,十二个时辰之内,他绝对不会让人踏进这个院子一步,请唐公子放心。”唐俪辞颔首,接过那碗粥,紫云盈盈一拜,随即快步离去。

“啊——”屋里再度传来一声凄厉的号叫,只听“碰”的一声巨响,这一块墙角土木崩坏,尘沙扬起,墙上竟破了一个人头大小的洞。唐俪辞转过身来,只见洞内露出木桌一角,池云竟是将木桌掷了过来,击破砖墙。木头柔软而轻,能击破砖墙,可见池云发狂时的力道大得异乎寻常。唐俪辞将那碗粥搁在方才他坐过的大石上,再度回到屋前,只听“咯啦”一阵颤抖的爆裂之声,那破了一洞的墙壁轰然倒塌,一人形状如鬼般凄厉可怖,颤巍巍的站在墙壁倒塌之后的洞口,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散发着一股古怪的刺鼻气味。

满身是伤,一半是撞墙撞的,一半是自己抓的,猩鬼九心丸毒性发作之时让人全身红斑,痛痒难当,池云神智已失,就如一头野兽,自然把自己抓得浑身是伤。唐俪辞凝视着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柔和,“饿了么?”

池云嗅到了粥的味道,骤然大叫一声,双目阴森森的瞪着唐俪辞,蹲下身来四肢着地,如野兽一般一跃而起,扑向那放粥的大石。唐俪辞右手向他后心抓去,池云的身子突地压得更低,一溜烟如飞鼠一般窜过,唐俪辞一抓落空,后肘撞出,正中池云后心,池云砰的一声倒地滚了几滚,翻身跃起,怨毒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唐俪辞。

唐俪辞举袖平伸,白皙的手指之中握着一物,池云眼色一变,喉中发出古怪的“呃呃”之声,唐俪辞手中握的,正是装有猩鬼九心丸的灰色瓶子。只闻风声掠耳,池云那污浊的手指已临空抓来,唐俪辞手指轻弹,那灰色瓶子嗖的一声激飞上天,池云抬头仰望,在那一瞬之间,唐俪辞晃身欺入,并指连点,封住他胸口几处穴道,一抬手,池云应手而倒,摔入臂间。随之,“啪”的一声脆响,那灰色空瓶凭空坠下,摔得满地碎瓷。

纵然是失常的池云,要和唐俪辞斗,仍是远远不及,就算是神智已失,唐俪辞对池云也是了如指掌。一阵怪味扑鼻,唐俪辞拾起袖子在池云脸上一番擦拭,渐渐露出池云那张脸来,胡须横长,血斑点点,一张本来俊朗倜傥的面孔变得丑陋可怖,令人见之惊怖心酸。唐俪辞的袖子在他脸上抹拭,池云便狠狠张口来咬,嘴巴一张,唐俪辞手指一翻,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池云蓦然一呆,那药丸气味辛辣,含有一种古怪的香气,正是猩鬼九心丸!

吞入药丸之后,未过多时,池云已不再狂躁,眼神却仍是迷茫,唐俪辞拍开他的穴道,把他扶到柳树下的大石旁坐下,端起那碗肉粥,微微一笑,“张嘴。”池云呆呆的看着他,像看着一团云雾,过了好一会儿,当真张开嘴来,唐俪辞一匙肉粥塞入他口中,他便咽下。

未过多时,一碗粥吃尽,池云精神略复,张了张嘴巴,似要说话,却不成声调。唐俪辞手指伸出,横唇而过,擦去他嘴上粥的残渣,“闭上眼睛,什么也别想,先好好睡一觉。”池云此时听话之极,闻言闭上眼睛,倒头便睡,也不管身后只是大石一块。唐俪辞看着他,摇了摇头,池云只是个孩子,不管武功练得多高、杀了多少人,仍然只是个孩子。

静坐了一会,夜风更凉,雾气之中更为冰冷,唐俪辞探手入怀,取了一个水晶酒杯出来,对着月光一照,酒杯晶莹剔透,梨形的杯身颇长,宛如一泓清水,散发着一层迷人的神秘之气。这水晶酒杯就叫作“水晶杯”,传闻世上本有七个,万窍斋珍藏一对,而这就是其中的一只。唐俪辞挽起了衣袖,横指划过左腕,左腕血脉破裂,鲜血流出,很快涌满一杯,他以一块白色绸帕包扎伤口,把那杯鲜血放在地上,人也席地而坐,背靠大石。

大石之侧,池云沉沉睡去,鼻息均匀。

大石的另一侧,唐俪辞倚石而坐,眼望遍地碎石尘土,过了良久,目光移到盛满鲜血的水晶杯上,又过许久,微微一叹。他很少真的叹息,毕竟,能让他感慨的事真的不多,这世上错综复杂、凄厉悲哀的故事,他已经历过太多。中了暗算变成蛊人,杀人无数,对唐俪辞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池云来说,也许会是一项他承担不起的打击。

要让他真的清醒吗?

清醒,尤其是太过清醒,毕竟是人间最残酷的事之一。

夜风轻拂,雾气弥散,那盛满鲜血的水晶杯外隐约凝了一层白霜,雾气飘过,白霜随即散去,而白雾再飘过,白霜又现……

就像那杯中的热血,正和清秋的寒意搏斗,就像它纵然脱离了躯体,却始终不甘冷去。

过了大半个时辰,杯外白霜终于凝住,那杯中的鲜血渐渐分为三层,越往上颜色越浅。唐俪辞举手握杯,只见水晶杯外的白霜渐渐增厚,唐俪辞施展阴柔之劲,让那杯鲜血的温度降得更低,但见血色渐渐转为褐色,杯底浓郁的血层慢慢变为血块,而上层的颜色更清。等到血层彻底凝为血块,唐俪辞取出另一个水晶杯,将上层清澈的液体倒入水晶杯中,手腕晃动,均匀而快速的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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