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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出去?自己错过了交钱自保的机会。钱在红岭时被没收了。下来只有两条可能。一是阿波他们带钱来赎,他们应该会想到我在这,他们也不会眼睁睁地让我去采石场吧。糟糕的是他们的边防证丢的丢过期的过期。二就是……。阿良连想都不敢想,心里一种刺痛,闭上眼赶快忘记。
阿波他们会来救他的。阿良只能给自己宽心。
阿良感觉喉哝有些干,想喝水。他问了身边的人,那人指了指厕所。
阿良疑惑地走进厕所,一股扑鼻的尿臭混杂着大便的臭味。他屛住呼吸,没看见水龙头,只有一跟带开关头的黑胶皮管躺在尿渍里……,这难道就是喝的水?正疑惑间一个家伙走了进来,从尿渍里捞起皮管,打开阀门,一股喷了出来。象征性地洗了洗管头,将口凑上水管。这家伙喝完后,抹了抹嘴冲阿良说:喝吧,就这水,将就着吧。
阿良强行地在污臭的厕所里喝了两口带着怪味的水,他差点吐出来,觉得特别恶心。他顺便洗了把脸,稍稍感到轻爽了点。挂着满脸的水珠,他回到属于他的一小片地盘上,他无法想象该怎样呆下去。
晚饭是六点多开的。排着队蹲在外面密闭的场地上。端起碗阿良就恶心得想吐。米饭上点缀着一粒粒粘糊糊的老鼠屎。菜是的腌罗卜,可以清晰地看见泥巴的痕迹。豁豁拉拉的碗沿象刀口一样,上面还分布着上一次用餐留下的干米粒……。
他一口也咽不下。正犹豫间就被旁边的人毫不客气地抢去吃了,狼吞虎咽地将整碗扒进了嘴里。
规定的吃饭时间结束,排着队,一个一个地将碗和筷子缴上去。又在电警棍劈劈啪啪的声响中排队回到仓房。
随着铁门的一声沉重的响声。他们又象罐头一样被挤压在密闭的仓房内。等待他们的又是昏暗难熬的漫漫时光。
四、
仓里出奇的静。静得让人恐怖和发疯。
大多数都在沮丧地想着心事。仓头六哥按惯例发了几支烟出去。静静地只有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飘荡着,也飘荡着所有人压抑和焦虑的心事。只是有时传来角落中的一声声伤病的呻吟声,更增添了几份绝望和恐怖。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说话,死寂。很怪异的静。
仓头六哥在扔掉烟头后,便站起来说:“歌咏比赛,现在开始。全体起立。”
只有这一声断喝才刺破了这憋闷的死寂,仓房里顿时活跃了起来。稀稀拉拉地全站了起来。就连卷缩在潮湿的墙角的伤病人员,也在一顿踢打中勉强地撑着爬起来。所有人都站起来了。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预备唱!”
顿时几十个破锣嗓子一起响了起来。有气无力地唱。但随着几声皮带的抽响和哭喊声,这歌声突然变得嘹亮和高亢起来。似乎要冲破着压抑的仓房,冲向蓝天一样。
不一会,到处都响起了一片歌声,把这收容中心变成了赛歌场。都是清一色高亢的吼的声音,似乎要让这声音冲破夜色,冲到深圳的上空,向所有的人宣扬他们的存在。
这边的刚落,湖南仓的《刘阳河》又响起来了。接着广西仓又响起了《东方红》。江西仓那边的《十送红军》又接了上去。
老六大喊:提起精神,压过湖南,盖过广西,超过江西。谁不用力唱就给我抽!
哪是唱歌,是在吼,一个个使着吃奶的劲,憋红着脸吼着,吼着。
这样此起彼伏的赛歌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累了,都累了,各仓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坐了下来,松软得象泥一样。
阿良才觉得这其实是种发泄,坐下时,阿良感到精疲力竭。但没有了那种压抑憋闷的感觉,轻松了很多。
节目还没完,在稍稍休息一阵后,又开始内部演出了。一人一个节目,必须出,不然就是一顿抽打。
轮到阿良时,他唱的是阿波经常唱的那首罗大佑的《鹿港小镇》: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爹娘。
我家就住在妈祖庙的后面,卖着香火的那家小杂货店。
假如你先生来自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看见我的爱人。
想当年我离家时她已十八,有一颗善良的心和一卷长发。
这位先生回到鹿港小镇,请问你是否告诉我的爹娘。
深圳不是我想象中的黄金天堂,都市里没有当初我的梦想。
在梦里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镇,庙里膜拜的人们依然虔诚。
岁月掩不住爹娘淳朴的笑容,梦中的姑娘依然长发迎空……
噢……鹿港的小镇。
繁荣的都市孤独的小镇当年离家的年青人。
繁荣的都市孤独的小镇徘徊在外面里的人们”
……。
阿良用沙哑的嗓子吼完这首歌时,仓房里一片死寂。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痛苦怪异的表情。如同阿良脸上挂着的泪水一样。
开始有人在轻的抽泣,突然有人哭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于是所有的人都象疯了一样涌到门窗前,大喊:让我出去,我要回家!让我出去,我要回家。
一种撕心裂肺的哭喊顿时在夜空中响起。激烈绝望地哭喊。
这一夜,樟木头的夜空中都回荡着一个让人不寒而傈的声音:我要回家!!!。
五、
没有人在乎这哭喊声。这样的场面每天都在这上演着。
只有当你喊累了,喊哑了,还得回到这潮湿的水泥台上来。象抽了筋的狗一样,软绵绵地卷缩着。回家只是你的一个最美的梦罢了。你将考虑的是如何在七天内有人来保释你出去。要不就只能到采石场里去挣路费了。
阿良卷缩在草席上,无法入睡。烦躁,闷热,污浊的空气,让他无法平静。更让他难以平静的是对七天后的猜想。在这里每天都可以听到很多形形色色的故事。总之,七天内没人来保你,你就等于被判了苦役。至于后来嘛,你想一下都会脑袋痛三天。
此刻阿良又感到肚子饿得痛。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浑身直冒虚汗。
阿良在迷迷糊糊中熬着。盼望天明。盼望阿波他们来接他出去。这一夜是漫长的。这一夜是痛苦的。这一夜是渴盼的。这一夜是沮丧的。
天终于亮了。阿良在虚弱和疲惫中从那高高的窗户里,看到小小的一片光明。就是这一点点的光明带给他的是欣慰和希望。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感觉到阳光的珍贵,和对自由的渴盼。他黯然的脸上写满了这种渴盼的感觉。盯着那巴掌大的一片天空,注视着阳光的轨迹。他在等待吃饭的时间。只有在这个时间里才会宣布保释名单。他坚信,今天的名单里一定有他。
时间依然是在漫长难熬的等待中,一秒一秒地过去。慢得让人发疯。阿良强忍着胃部的绞痛,咬紧牙关在等待。一阵阵冒出的虚汗,让他的等待变得越来越强烈,让他的意志变得越来越脆弱。他在坚持,坚持到宣读名单的那一刻。
终于到吃饭时间了,他妈的终于到了。他虚弱的身体又来了精神。蹲在仓外的水泥地上,在听完一阵例行的讲话之后,他聚精会神地聆听,费力地听管教员宣读名单,那浓重的广东口音要费力才能听懂。一个,两个,三个,……,身边的人,一个个在欢呼雀跃中离去。他紧张地心都仿佛要蹦出来,他生怕听漏了一句。
完了。念完了。始终没听到”钟家良”这三个字。他感觉很木然,象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点力气。似乎费尽力气爬到最高又重重摔下来的感觉。他已经没有了思维。勉强地扒了几口饭吃。他已不再那么挑剔这肮脏恶心的饭菜了,哪怕只是几口,也能缓解胃部的绞痛给他的压力。
再次躺到那张破席子上时,他又重现回到现实中。现实就是这昏暗压抑的空间和这难以驱赶的焦虑和恐惧。现实就是他还得在这里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
刚刚宽松一点的仓房,又很快被新进来的一批人填满。仓头老六领着一帮人,依然光着结实的上身,在干着他们的事。洗劫、反抗、撕打、怒骂、哭喊……。仓里面紧张而混乱。就象一群动物在争抢着自己的领地。弱肉强食的自然规律在这里验证着。血醒和武力在征服着,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潮湿的墙角里多了两个伤病员而已。他们痛苦的呻吟声在宣告他们反抗暴力的失败。他们曾经也是强者,但此刻是最让人同情的人。没人去同情他们,只有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在宣告他们的存在。
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仓房里依然昏暗着,依然弥散着各种混合难闻的气味。阿良变得更加焦虑。象关在笼里的狮子一样,暴躁,不安。
六、
阿良再次见到阳光是第三天的正午。他没有欢呼雀跃。他紧紧地咬着牙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驱走出收容中心。强烈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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