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流小说

第17节(第1/2页)

:【嫣然作品】叠影情殇

[一]

玉簪在二楼琴室的窗口,看见管家领着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男子进门,她心里欢喜,忍不住想要从轮椅上站起来,手帕不小心掉了,从窗口坠下去,白色的,像玉簪曾在梦里见到的自己翩然起舞的背影。那手帕晃悠悠的正好落在长衫男子的脚边,他弯腰拾起来,微微笑着,仰头看向玉簪,看得玉簪脸颊飞红。

随后母亲推开了琴室的门,领着管家和长衫男子,玉簪笑迎迎地望着,等母亲指着长衫男子,刚要开口介绍,玉簪便迫不及待地抢了话,又是恭敬又是顽皮地点头,喊他,倪先生。

[二]

玉簪是早就知道的,母亲前些日子从学校聘了一位教钢琴的老师,也是玉簪一再地央求,母亲才软了心肠答应下来。那以后,玉簪等着盼着,一日三秋。好不容易,烟花如醉的三月天,倪若谦总算是来了。玉簪却没有估到,这为人师表的模样,竟还可以稚嫩得像她这般,没有经历过任何的世间沧桑。

倪若谦把手绢还给玉簪,因为毕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倪若谦既不敢颐指气使,又不能卑躬屈膝,心里很是忐忑,玉簪一看他,他便咬着下唇,说话吞吐起来。他说我先教你识谱吧。

玉簪粲然一笑,打开倪若谦递给她的小册子。五线谱上蝌蚪一样的音符,她半知半解。倪若谦挨个的给她讲,她凝神地听,记了部分,丢了部分,夜里睡觉也抱着那本册子,满脑子都是音符。

也难怪玉簪会如此。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她从高台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不能走路,在轮椅上一坐就是八年。辛家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大户,门第森严,玉簪的父亲早逝,母亲一力撑起这个家,对玉簪也就尤其谨慎,腿瘫了,便不准她再轻易跨出门口。好在玉簪是天性乐观的人,没有哭死哭活地闹腾,顶多也只是在花园里,惆怅的,望一望顶上四角的天空。飘动的浮云,迁徙的候鸟,无一不触动着她。

那个时候起,玉簪便经常出现幻觉。她幻觉自己出现在很多奇怪的地方,穿着同样一件轻柔的彩衣,跳着舞,双腿都是完好的,周围有透明的气泡,莹亮闪烁。

玉簪对音律的渴望,也就渐渐点燃。她不能跳舞,就只好选择钢琴,希望可以在沉醉乐音的时候,给自己一个似真的幻境,抵消寂寞和惆怅。

[三]

长久的封闭让玉簪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人沟通。而倪若谦又过于谨慎客套,是以他到辛家来了很多次,跟玉簪仍然保持生疏。玉簪有时会在窗口看着倪若谦的背影发呆,想着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种脸红心跳的窘态,莫名的就怅惘起来。

那天,玉簪从报纸上看到一则新闻,是说远郊的一块坟地,因山雨冲击,大面积地塌陷下去,政府派出人员探勘,竟发掘出一个唐代的古墓。并且,布匹和丝绢很多都保存完好。新闻当中附带的一张图片吸引了玉簪,虽然印刷很劣质,看不真切,但玉簪渐渐就紧张起来,呆滞的盯着图片看了又看,最后,把目光落在图片右小角的几个说明文字上:

唐墓中的五彩霞衣,没有一点陈旧受损的迹象。

下午倪若谦照例来教琴,玉簪却走了神。

她不断地出现幻觉,彩衣,舞蹈,气泡,和完好的双腿。她是多么渴望能够拥有那件五彩霞衣啊。她想,穿在身上,也许就真的可以站起来了,哪怕不能,让美好的幻觉更真实,更延长一点也好。从她第一眼看到,这念头便始终很难打消。

作者:准风月谈2008-4-317:09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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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没几天,玉簪又从报纸上看到一则头条。文物展览馆的保险柜失窃,原本打算在半个月后运往北京的一批唐代出土文物,不偏不倚,刚好就丢了她思之如狂的那件五彩霞衣。

玉簪隐约觉得胸口猝然疼痛,呼吸也艰涩起来,她回房躺了一会儿,醒来时,临近傍晚,额头都是细细的汗,像被噩梦纠缠过,但梦里的情形,她已经没了印象。

第二天倪若谦到辛家来,看见玉簪,脸色苍白精神萎靡,他关切地问她是不是病了,玉簪摇头说没有,在钢琴前面心事重重的坐着。倪若谦说我今天开始教你谈一些简单的曲子。玉簪将手指放在黑白的琴键上,想了想,回过头来对倪若谦说,倪先生,你愿意听我说话么?

倪若谦先是一怔,随即很慈悲地望着玉簪点头。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其实很乐意做玉簪的倾听者,让她的压抑有一扇能够排遣的门。

玉簪在倪若谦面前絮絮地说,说她的这些年,说她的幻觉和渴望,也说她看见报纸的激动,和莫名的惊慌。倪若谦细细地听,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而更多的,是心底浮起的一串柔软的疼。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能够终结你的孤独和忧伤。倪若谦只是突然这样想,他什么都不敢说。

到了傍晚,倪若谦不得不走了,竟还有几丝分别的感伤。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管家来敲琴室的门,说,太太让小姐赶紧到客厅去。

倪若谦推着轮椅,玉簪神色茫然,到了客厅,看见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辛太太眼神犀利,冷冰冰地盯着带头的警察,说,她就是我的女儿,辛玉簪。

那警察赔笑着说,辛太太,您也知道我们只是例行公事,有人指证您女儿,我们好歹也要做做过场,对文物馆那些人有个交代不是。惊扰了太太小姐,勿怪,勿怪。

随即,灰溜溜地带队走了。

玉簪和倪若谦嘴都没张一下,满头雾水。

[五]

辛太太大概已经猜到,指证玉簪的,是文物馆的一个老干事。城里虽然有不少的人都听说辛家小姐摔断了腿,但玉簪因为极少出门,能认得她的人并不多,老干事以前常来找辛老爷下棋,见过玉簪多次,辛太太也知道他为人迂腐木讷,不识拐弯,闷闷地气了一阵,也就抛开了,只当他老眼昏花,将偷文物的窃贼错看成玉簪,才误导了警察。

而玉簪想着,忍不住笑起来。彼时倪若谦正在教她弹小夜曲,看她分神,又痴痴地笑,板着脸问她笑什么。玉簪吐了吐舌头,倪先生,你说我要是真像窃匪那样,能够飞檐走壁的,多好。

倪若谦无奈,不但面孔板不起来了,还跟着玉簪笑不停。他说你这姑娘的脑袋真奇怪。玉簪歪着嘴反驳他,你这先生的眼神才不好使呢,我的脑袋不跟你一样是圆的吗。

疏凉的关系,经此一役,彻底热络起来。

那以后倪若谦都管玉簪叫姑娘,或者玉簪姑娘。玉簪也不示弱,倪老先生,若谦老先生,老花眼先生,变着法儿回敬他。到最后,就成了大大咧咧的一声,若谦。

亲密倍增。

[六]

有天夜里,玉簪辗转难以入睡,似有一面鼓围着她轰鸣,她气短心慌。倏而又觉得门口有谁在喊她。她害怕,但又是难受又是好奇,终于忍不住,坐到轮椅上,慢慢地出了房间。

那声音消失了。整幢别墅安静得可以听到玉簪的心跳。而此时玉簪气不短了,胸不闷了,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欲望,想要进入父亲的书房。那房间,自父亲去世以后便被荒弃着,虽然辛太太着令下人每天必须打扫,但她自己倒是不常过问的。

玉簪进房间以后,熟练地打开灯,然后掀起右面墙壁上的一副画,画的背后是一块暗格,里面有一个金属的密码箱,跟这屋子一样,也是荒弃多时,玉簪转动着生锈的密码圈,箱子轻而易举地开了。

这个过程让玉簪冒出一身冷汗,她总觉得,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好象是一种重复,她觉得自己好象在不久前才来过这里,做过同样的事情。而更令她失色的是,她发现在密码箱里,赫然放着的,是一件轻薄的纱衣,跟她大半个月前在报纸上看见的,五彩霞衣,仿佛一模一样。

作者:准风月谈2008-4-317:09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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