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地上。
“能吃。”她停顿片刻,察觉男子脸色不佳,谨慎补充道,“没下毒……”
说罢,抱住自己的东西扭头就跑。
霍琅薄唇微抿,他并不担心女子瞧到这枚玉佩,其一,身在乡野,距襄京甚远。其二,上面是契文,她看不懂。
意图伸臂,右肩却像被铁钳撕扯,胸口如火灼般剧痛无比。
放得太远。
转过头,那只瓷碗好端端立在他的眼前。
霍琅:“……”
她应当会再回来取吧?
可是霍琅等了一日。
直至赤乌西垂,穹苍落金,月迭晖升,那女子都未现身。
休养良久,伤势略有好转,可轻微站起走动,他抬脚迈出岩洞,黑马乖顺地贴拱在主人肩头。
霍琅用左手轻拍了下马背,以示安抚,自己则缓步向前,驻足高处远望林外。
被三山环绕的谷内,有处平坦地界,十几户人家安置于此,遥见灯火荧荧,棚稻苍苍,他右手搭在胸口位置,避免绑着的麻布松垮,只身朝村落行去。
村口有四五农妇坐于树下,挑米筛豆,凑在一块闲话家常。
“什么人什么命,谁能料到,孤女竟是个享福的,年轻时苦些又何妨,不照样做了大官夫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绫罗绸缎,哪像咱们,还得继续干粗活,刨地挖药,就说我家那口子不济事,他不晓得念书呢。”
“你少些唠叨,怎不说是俞妹子长得美,性子好又肯吃苦,即便不被接走,娘俩活得也不差。”
“我听人说当年那状元郎只见一面,就不惜和爹娘闹翻,连不会说话都不在意,硬要将人娶进门,再瞧瞧生出那姑娘,都移不开眼,才多大年纪啊,再过两三年八成要被选进宫去,当皇上的妃子呢。”
“俞妹子养闺女养得真好,难怪老人都说宁要讨饭娘,不要做官爹!”
“没想到咱们十里八乡的,竟能出个状元,从前怎不晓得。”
“我有个侄儿是养鸭户,壮实憨厚又会疼人,这半月总送活鸭来,前天脸憋得通红,向我想打听沅丫头是哪家的,订亲了没,我原琢磨替他说个媒,现下都不知道要怎么回!”
“还惦记些什么,沅丫头可是进了罗国公府,在襄京也是顶尖尊贵的吧?”
“为何是罗国公府呢,难道状元郎改姓氏了,改姓罗?”
“哎哎,我听刘婶子和李叔念叨,保不准是状元郎又成了家,人家女方姓罗,这么多年抛妻弃女,良心过意不去,才来接人的。”
“别瞎传……”
霍琅途径听了会儿,眸色阴沉,继续向村里走。
草屋一字排开,由南至北,村尾更靠近山林,但隔着几处高篱。
顺路向前,依稀可见各家屋内昏黄烛光,映出窗后人影,迥然各异的状态。
织布,磨药,诵书,一家老小说笑。
直至村落尽头,有间小院幽暗无光,与其他屋宅透出的烟火气截然不同。
木门残破不堪,上面却悬挂一枚由草绳编成的平安结。
霍琅左手搭在门前,迟疑半晌,将其缓缓推开,咯吱声闷厚沉重。
小院打扫得颇为干净,两只背篓齐整叠放,角落里栽了棵腊梅树,不足一人高,这个时节光秃秃,并无枝叶可观。
内门单薄,稍微用力就能撞破,霍琅手臂受了伤,甚至不曾用力,便已轻松入内。
屋子漆黑一团,隐约可见中间有张方桌,他将桌上遗留的蜡烛点亮,环顾四周,除了一张木床,两把矮椅,陈旧竹箱,一处灶台,别无其它。
轻风掠过,吹得窗纸簌簌作响,霍琅回头,走到窗沿旁,一块腊梅花糕孤零零摆在上头,摸起来冷冰冰,硬邦邦。
拿起点心瞬间,一片枯叶飘落在地,它原本被压在花糕下方。
将其捡起,触感粗糙不平,对向蜡烛细瞧,隐约可见刻字痕迹,纵使无墨色着印,也遮不住那极度秀雅的簪花小楷。
“俞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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