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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两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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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听黛玉这话说的在理,略想一想,也就罢了。

便又吩咐宝玉和三春仍是陪黛玉留在堂上:“既是长辈,见见也是应该的。你们也用不着回避了,都是嫡亲的骨肉,也没那么多讲究。”

宝玉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煞白,可怜兮兮的站住了脚,只拿眼睛觑着贾母,盼望她能改变主意。

贾母看了又是可怜,又是好笑,招手让他和黛玉都到自己身边来坐,三春也各自归了坐,这才让把贾赦和贾政请进来。

须臾之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大步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向贾母请安行礼。

宝玉、黛玉和三春自是立刻起身避开,待两人向贾母问安之后,也纷纷上前行礼厮见。

贾赦和贾政都已年过四旬,面貌上颇有些相似之处,并排站在一起,一望便知乃是两兄弟。

五官眉眼继承了贾家人特有的俊美,年轻时应该也算得上是翩翩公子。

只是相由心生,经过半生在红尘富贵乡中的菲菲靡靡、安逸享乐,该有的精气神早已被消磨殆尽,只剩下了两具勉强看的过眼的皮囊。

贾赦一身锦衣华服,身上的配饰无不精美绝伦,皆是上好的古玩珍品。

他身材看上去高大魁梧,然而脚步虚浮,两眼下方有相当明显的青黑之色,眼神混浊,明显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子。

贾政比兄长矮了半头,身形瘦削,穿了一身青衫儒袍,脸庞方正,看上去倒颇有几分文人气息,只欠缺了些许灵气。

黛玉不动声色的扫了二人一眼,在心里不禁暗暗摇头。

若想改变贾府众人的命运,从能够当家作主的男丁身上入手,才是最快的。

贾母虽然贵为凌驾于两府众人之上的老封君,但她手中所掌握的权利也只能在内宅行使,顶多在外面发生大事的时候,豁出自己这张老脸,进宫为贾家出头。

但这也只能偶一为之罢了,次数多了,只会白白消磨皇家对贾家的旧情,平白惹人厌恶。

而且贾母毕竟年纪大了,如今就连内宅的事情也懒怠去管,全都交给了王夫人和凤姐处理,更没有精力去操心整个贾府的前途和命运。

再说这个世道,光靠困在后宅中的女人,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前世的经历早就已经验证了,走女人的裙带关系这条路,压根就拯救不了贾府,一招不慎,甚至还有可能把贾家拉入更深的深渊。

要知道,后世之人可是众说纷纭,不少人觉得,在对待东府秦可卿的问题上,以及元春在宫里的某些所作所为,很有可能加速了贾家的灭亡。

然而说到底,能够做出这种种举足轻重决策的,愚蠢的犯了皇室的忌讳在私下里勾结联络的,只能是在外面代表贾家出头露面的男丁。

所以若是贾赦和贾政,以及东府的贾珍,这几个人能够先支棱起来,别再头脑不清醒的屡屡犯蠢,贾府的这艘破船,或许还能再多撑几年。

只不过现在看着自己的这两个亲舅舅,回想着从书中所看到的那些隐秘之事,黛玉深深的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这两个人文不成武不就,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另一个只知道清谈误事,想要靠他们建功立业,重新支撑起贾府的这个烂摊子,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昨夜黛玉可是忍痛耗费了不少的空间能量,分别将二人拉入了自己所编织的梦中,利用贾敏的身份,好生敲打了一番。

在梦中贾赦和贾政二人倒是真情流露,对着贾敏痛哭流涕,一再保证自己定会好好照顾黛玉,还要痛改前非,不让祖先留下的基业败坏在自己的手里。

就不知这究竟是他们的真心话,还是因为面对贾敏魂魄时的压力而做出的违心之举了。

只看这两个舅舅脸上挂着的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在经历了那个幻梦之后,两人多半不敢再度入睡,一直强撑着到了现在。

贾政看见宝玉竟然也在,眉毛一竖就想发怒。

毕竟平日里这个时间,宝玉早就应该上学去了。

只是旁边上前见礼的黛玉,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回想起昨夜梦里妹妹那飘忽诡异的话语,即使梦醒之后仍然清晰如亲身经历,贾政顿时有些不寒而栗,连忙笑容满面的扶起了黛玉。

“外甥女既然来了,就安心的住下。只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缺了什么,便去找你舅母。若是府里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也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只管遣人来告诉舅舅。”

贾赦也道:“正是这个话。大舅舅住的地方虽然隔得远,但你大舅母可是时常在这边走动的。但凡在府里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慢待了你,只管打杀了去,自然有大舅舅替你做主。”

在堂上伺候的下人们,顿时都是后心发凉。

这大老爷虽然不得贾母的宠爱,自从老国公去世之后,便被排挤到了东边的院子里居住,但当年在神京城里混不吝的名声,却还是如雷贯耳。

而且他跟斯斯文文的二老爷不同,脾气上来,那是连亲生儿子都会下狠手揍,就更别提顺手打死几个下人了。

现在他既然把话撂在了这里,日后要真有不长眼的下人得罪了黛玉,那就可以算是已经提前在阎王爷面前挂上号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两位老爷都如此维护黛玉,但前有贾母的真心疼爱,后有贾赦和贾政亲口表明态度,黛玉如今在下人们心里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隐隐已经可以跟宝玉平起平坐了。

贾母见两个儿子对黛玉嘘寒问暖、甚是亲切,既是感到熨贴,也有些奇怪,于是问道:“今儿不年不节的的,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们俩怎么一大早的都到我这里来了?”

她平时不耐烦看到大儿子那张老脸,小儿子又有衙门里的差事,因此免了二人的日常问安,只逢年过节、初一十五这样的整日子,才让两人前来点个卯,以全孝道就是了。

听她问起原因,贾赦和贾政都有些尴尬迟疑。

不过想到昨日贾母也有类似的经历,贾赦便挥挥手让周围服侍的下人们全都退下,只剩下了一众主子在场,这才打算说明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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