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星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重生流小说chongshengli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小雨决定暂时不返回东海。
"通道能维持三天,"她耳后的虹彩鳞片在水光中闪烁,"我想...多了解些人界的事。"
说这话时她正泡在特制的大水缸里——娇娇把两个腌菜缸拼在一起,勉强够小雨转身。我注意到她的鳞片比初见时更加鲜艳,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蜕鳞后的新生鳞片已经完全长好。
林婆婆临走前留下本手抄册子,用褪色的蓝布包着,说是《守井人辑要》。我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上写着:"守井之道,首在调和。人不得越界扰水族,水族不得上岸犯人伦。"
"你祖上肯定有人干过这行,"娇娇凑过来看,"字里行间都是规矩。"
我试着按册子上的方法"观井",双手按在井沿特定的凹槽处,闭眼感受水流。起初只有冰凉的触感,渐渐地,指尖开始发麻,某种奇异的脉动从井底传来——像心跳,但节奏更慢,每次跳动都伴随着细微的蓝光从指缝漏出。
"看到什么了?"小雨好奇地问。
"说不上来..."我努力描述那种感觉,"像在听井水说话,但不是用耳朵..."
娇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瞳孔变色了。"
芳芳拿来镜子,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虹膜边缘泛起一圈淡蓝,与小雨的鳞片颜色相似。更奇怪的是,当我再次看向水井时,能隐约看到水面浮动的能量轨迹——细如发丝的蓝线交织成网,中心通向幽深的井底。
"血脉觉醒了,"娇娇下了判断,"接下来几天会陆续出现守井人的特质。"
她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我开始听到奇怪的声音——不是用耳朵,而是直接在大脑中响起的"水语"。起初以为是幻觉,直到我准确复述出小雨在水缸里哼的调子。
"你怎么知道?"小雨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我们族的摇篮曲!"
更惊人的是视力变化。第二天清晨,我在后院发现一条湿漉漉的痕迹,从井边一直延伸到围墙下。在常人眼中只是水渍,但在我新获得的视觉中,那痕迹闪着微弱的蓝光,形成一连串鱼鳞状的印记。
"昨晚有访客,"我指着痕迹对小雨说,"体型比你小,可能是鱼类水族。"
小雨顺着痕迹查看,在围墙拐角处找到一片透明的鳍膜:"是青鳉!东海的信使鱼!"
我们急忙通知娇娇。她检查鳍膜后神色凝重:"青鳉只会为重要消息出动...看来东海那边有动作了。"
果然,午饭后井水突然无风起浪,水面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群装备奇特的水族正在深海中集结,他们手持珊瑚制成的长矛,身披水草编织的护甲,明显是在准备某种行动。
"巡逻队,"小雨辨认出来,"他们在找安全通道..."
画面突然中断,水面恢复平静。但那种紧张感挥之不去,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娇娇提议加强防范,我们连夜在井周围布置了盐圈和符咒——既有林婆婆教的守井人方法,也有娇娇自创的"改良版"。
"以防万一,"娇娇边撒盐边说,"不是所有水族都像小雨这么...温和。"
深夜,我被窸窣声惊醒。摸黑来到后院,看到娇娇独自站在井边,手里捧着个贝壳形状的容器。月光下,她的轮廓似乎有些变化——耳朵变尖了,颈部隐约浮现鳞片状纹路。
"二十年了,"她对着井水低语,"该履行约定了。"
她将贝壳中的液体倒入井中,水面立刻沸腾般翻滚,冒出大量气泡。一个模糊的人形从井底升起,由水流构成的面容依稀能辨出女性特征。她们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娇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
我想悄悄退回,却不小心踢到花盆。娇娇猛地转头,人形瞬间消散。在那一秒的对视中,我看到娇娇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深蓝色,虹膜竖直如猫瞳。
"小子,"她恢复常态,语气却比平时温和,"既然醒了,来帮忙。"
她不再掩饰,直接告诉我真相:她是鲛人混血,母亲是当年留守人界的鲛人祭司,父亲则是人类猎妖师——这解释了为何她能使用两界的技巧。二十年前大撤离时,她选择留在人界保护几处关键界井。
"包括这口?"我问。
"这是最后的备用通道,"娇娇轻抚井沿,"当年长老们留的后路。"
她展示颈后的鳞片——与小雨的类似,但颜色偏绿。当鳞片接触井水时,浮现的画面显示深海某处,巨大的珊瑚礁构成迷宫般的结构,中心有个发光的空洞。
"东海避难所,"娇娇解释,"大多数水族撤到那里,但环境越来越差..."
画面切换,显示珊瑚正在大面积白化,水族们挤在日益缩小的宜居区域。几个年幼的蠃鱼病恹恹地漂浮着,鳞片失去光泽。
小雨不知何时也来了,看到画面后发出小小的惊呼:"表妹!"她指着一个瘦小的蠃鱼女孩,"她还活着..."
"这就是他们急着回来的原因,"娇娇关闭画面,"避难所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沉默地站在井边,各自想着心事。小雨的鳞片不安地翕动,折射出凌乱的光斑;娇娇无意识地用指甲敲击井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而我手臂上的蓝色网纹隐隐发热,仿佛在回应井水的脉动。
"三天,"娇娇最终打破沉默,"通道关闭前必须决定——是让更多水族过来,还是彻底封闭。"
这个重担压得我喘不过气。理论上我是守井人,该由我决定。但实际上,我对两个世界都了解太少。小雨用尾鳍轻轻拍打我的小腿,冰凉触感让人清醒。
"明天,"我说,"我们试试完整激活信物。"
次日清晨,我们按林婆婆教的方法准备仪式。小雨取下耳后那片虹彩鳞(比想象中容易,像摘下一片花瓣),放在井沿特定位置;我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鳞片上;娇娇则吟诵古老的鲛人咒语。
鳞片吸收血液后悬浮起来,旋转着沉入井心。水面立刻投射出全息影像般的画面:一位威严的蠃鱼长老(小雨激动地喊"祖母!")正在某个水晶洞窟中讲话。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守井人血脉,我神奇地理解了内容。
"...净水行动只是幌子..."长老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他们真正想要的是..."
画面突然受到干扰,变成雪花状的噪点。等恢复时,场景变成某个实验室,人类科学家正在研究水族样本。一个熟悉的身影让我浑身发冷——张教授,年轻二十岁的版本,正用镊子夹着片蓝色鳞片观察。
"...生物荧光特性...军事应用价值..."断断续续的词语传来,"...大规模捕捞..."
小雨抓紧我的手臂,指甲几乎刺入皮肤。画面再次切换,显示某个水下设施,成群水族被关在透明容器中,被迫定期蜕鳞。他们的眼神空洞,鳞片被机械臂粗暴地刮下。
"原来如此,"娇娇咬牙切齿,"猎妖师协会在搞水族养殖..."
最后的画面是长老们的秘密会议,决定启动紧急撤离计划。他们预见到整个水族可能被人类工业化捕捞,决定暂时撤回深海,等待时机。小雨就是那时被送出来的,带着这片存有信息的钥匙鳞片。
"所以'净水行动'不是为了除妖,"我恍然大悟,"而是为了获取水族的生物资源?"
娇娇点头:"鲛人泪珠能治百病,蠃鱼鳞粉是顶级抗生素,泉先的鳍膜可以..."她突然住口,警惕地转向大门,"有人来了。"
我们匆忙结束仪式,鳞片自动回到小雨耳后。刚收拾完现场,前院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来者是林婆婆,她拄着鱼纹拐杖,脸色异常严肃。
"猎妖师协会发现界井了,"她进门就说,"最迟明天就会派人来检查。"
原来张教授回去后不死心,查阅古籍后确认这是界井,立即上报协会。协会派了"净水师"——专门处理水族事务的特种猎妖师,比普通猎妖师装备更精良。
"带小雨走,"林婆婆对娇娇说,"你了解他们的套路。"
娇娇却摇头:"跑不掉的。净水师有追踪术,尤其对混血..."她下意识摸了下颈后鳞片。
沉默中小雨突然开口:"如果...如果我是正式使节呢?"
我们齐刷刷看向她。小雨解释说,根据水族律法,正式使节享有外交豁免权,猎妖师无权拘捕。问题是如何证明身份——耳后的鳞片是钥匙,不是委任状。
林婆婆眼睛一亮:"需要长老印记!"她翻找随身布袋,掏出个海螺,"幸好带着这个。"
海螺内壁刻满微缩符文,按特定顺序按压会产生特殊震动。林婆婆让小雨对着螺口说话,录下一段声明,然后教我几个手势,说要配合守井人血脉使用。
"明天他们来时,"林婆婆叮嘱,"你必须站在井沿,双脚不能移动,手结'界印',小雨则播放声明。"
我紧张地练习手势,每个动作都会引发井水轻微波动。娇娇在旁调整细节:"手腕再抬高些...对,这样能量线更清晰..."
傍晚时分,井水再次自主显示画面:三个穿特殊制服的人正在山路上行进,领头的背着个金属箱,想必是探测设备。他们预计明早抵达。
"标准的净水师小队,"娇娇分析,"一个主攻手,一个结界师,一个记录员。"她转向我,"记住,他们不关心对错,只认手续。只要仪式合规,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使节身份。"
那晚我们几乎没睡,反复排练每个细节。小雨的声明要精确到每个音调,我的手势必须分毫不差,连站位角度都有讲究。招财猫似乎感受到紧张气氛,整夜蹲在井沿警戒。
天亮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开始看到更多蓝线——不仅在水井,空气中也有,像一张巨大的三维网覆盖整个农家乐。某些节点特别明亮,尤其是娇娇和小雨周围。
"能量场,"娇娇见我困惑,解释道,"守井人能看见两界之间的力线。"
这种视觉令人眩晕,但也奇妙地安心——仿佛整个世界突然变得透明,所有隐藏规则都清晰可见。我注意到小雨身上的蓝线特别密集,尤其是与井水连接处,形成光之瀑布般的景象。
"时间到了,"林婆婆从晨雾中现身,今天她换了正式装束,黑袍上绣着银色鱼纹,"他们翻过山脊了。"
我们各就各位:我站在井沿,双脚钉在特定位置;小雨潜在井中,只露出上半身;娇娇和林婆婆守在两侧,一个持鲛人法器,一个握守井人令牌。
等待的最后时刻,小雨突然小声问:"欢喜,如果失败..."
"不会的,"我打断她,"守井人从不失手。"这话说得毫无根据,却让我们都笑了。
远处传来引擎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三个穿深蓝制服的人出现在院门口,领头的举起探测器,指针疯狂摆动。
"就是这里,"他宣布,"界井反应强烈。"
当他们踏入后院时,我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出第一个界印。空气中蓝线骤然明亮,形成可见的屏障。净水师们立刻停下,面露惊讶。
"云山界井重启,"我按排练好的说,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沉稳,"现有东海蠃鱼使节觐见人界守井人,请依《两界公约》予以礼遇。"
净水师们交换眼神。领头的皱眉:"没有接到使节报备..."
小雨在这时按下海螺机关,长老的声音响彻后院:"特派蠃鱼族小雨为正式使节,负责重启人界与水族交流..."伴随声音,她耳后的鳞片投射出全息印章,正是东海长老会的徽记。
净水师中的结界师立即取出厚厚的手册查阅,快速翻到某一页进行比对。"手续...合规,"他不情愿地承认,"印章真实有效。"
领头的不甘心:"我们需要验证使节身份..."
林婆婆突然用拐杖重击地面,井水应声升起水柱,在空中凝结成古老律条文字:"凡持长老印者,享使节特权,不得盘查拘押。"
场面一时僵持。我能感觉到净水师们在权衡——强行突破守井人结界会引发外交事件,但空手而归又无法交差。最终,领头的示意记录员拍下全过程。
"依程序给予48小时外交豁免,"他冷冰冰地宣布,"但界井必须接受协会监管。"
娇娇立刻反对:"界井自古由守井人管理..."
"新规第17条,"结界师打断她,"所有活跃界井需安装监控装置。"他打开金属箱,取出个奇怪的机械蜘蛛,"这是无害的,只记录能量波动。"
我看向林婆婆,她微不可察地点头。显然硬拒不明智,我们只能让步。机械蜘蛛被安置在井沿,八条腿牢牢扣住石头,中央的独眼闪着红光。
净水师们离开前,领头的意味深长地说:"48小时后见,希望到时...手续依然合规。"这话明显是威胁,暗示他们会找其他理由插手。
等他们走远,娇娇立刻想拆掉监控装置,被林婆婆阻止:"有反破坏机制。"她检查后说,"不过..."她狡黠一笑,"守井人有办法绕过。"
她教我一段特殊手诀,能制造"视觉屏障"——不干扰装置工作,但会过滤敏感信息。练习几次后,我成功在监控画面中叠加了静态水纹,关键活动都将被模糊处理。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问题摆在面前:48小时后怎么办?使节身份只能临时保护小雨,长远看需要更稳妥的方案。
"通道还能维持一天,"林婆婆提醒,"是让更多水族过来,还是..."
小雨望着井水,表情挣扎。通过新获得的能力,我能看到她周围的蓝线剧烈波动,显示内心冲突。突然,她转向我:"欢喜,你能...看到我的族人吗?"
我试着集中注意力,果然在井水深处看到模糊的身影——几个蠃鱼孩子病恹恹地靠在一起,周围珊瑚惨白如骨。
"他们需要帮助,"小雨声音颤抖,"但人界对他们安全吗?"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娇娇烦躁地点烟,火星在暮色中明灭;林婆婆闭眼掐算,嘴唇无声翕动;而我手臂上的网纹阵阵发热,仿佛血脉本身在催促决定。
最终我做了个折中方案:允许少量病重的水族儿童通过界井来治疗,暂时安置在农家乐后山的废弃水库。林婆婆负责联络可信的人类医生("有些老中医知道怎么治水族病"),娇娇则动用鲛人关系搞到特效药。
"短期可以,"林婆婆赞同,"但长期需要更系统的解决方案。"
夜深人静时,我和小雨坐在井边,看月光在水面碎成银币。她新生的鳞片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蓝光,不像初见时那么刺眼,更像某种深海生物的幽光。
"害怕吗?"我问。
她轻轻点头,尾鳍在水面划出涟漪:"但比被困在东海好。"她顿了顿,"至少这里...有你。"
这句话在我胸口激起一阵暖流。通过新获得的能力,我看到她周围的蓝线变得柔和,与我身上的线轻轻缠绕,形成某种共鸣。井水似乎也在回应,泛起微妙的波纹。
"我们会想办法的,"我承诺道,"守井人的职责就是确保两界平安。"
小雨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虎牙:"你说话越来越像真正的守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