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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马车阴影里的永恒掀起车帘一角,月光正好照亮王乘风扭曲的面容——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紧攥的拳头在发抖,却仍将额头贴地,闷声道:\"是...孩儿不敢。\"
\"起来吧。\"刁德顺收回脚,虎皮大氅扫过王乘风肩头,\"别怪父亲严苛,实在是夺取道心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高,需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
永恒突然瞳孔微缩。不知何时,营地外围竟多了数十道身影——那些人浑身血污,被铁链捆成串,褴褛的衣衫下露出道道鞭痕。
有个老者踉跄跪地,却被守卫用长枪狠狠戳进后背。当场一命呜呼!
\"儿子,我叫你来是…\"刁德顺指着满地哀嚎的俘虏,眼中泛起猩红,\"这些荒原流民和独行商贾,交给你处置了。机灵的就留下来做匪,顽固的..\"他抬手做了个抹喉的动作,\"直接杀了。\"
王乘风立刻单膝跪地,手掌按在心口:\"是,父亲!\"
永恒好奇地望向那支百余人的队伍,眸光扫过众人。
他们大部分是圣级强者,衣衫褴褛。其中七八个身着破衣的身影,隐隐散发着神君初阶的气息。
所有人皆垂首噤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失望地摇摇头,放下窗帘坐回马车。
这些人的命运于她而言不过过眼云烟,眼下自身难保,哪有余力顾及他人。
可就在指尖触及柔软车帘的刹那,她猛地僵住——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熟悉的轮廓。
永恒猛然扯开窗帘,目光如鹰隼般在人群中搜寻。
终于,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佝偻着背的身影上。
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布满结痂的伤痕,但哪怕只剩半张脸,永恒也绝不会认错——是黑魂大哥!
在凡间时,她与彭忠、黑魂、影子、炎炙一同飞升灵霄圣境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如今竟在这危机重重的匪巢重逢!
永恒的指尖死死攥住窗帘,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撕裂。
看着黑魂浑身的伤痕,她心口泛起阵阵绞痛,难以想象这些日子他究竟遭受了多少折磨。
黑魂始终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遮住伤痕累累的面庞,任凭铁链在脖颈勒出鲜血,也未敢抬头张望一眼,自然没察觉到马车内那道炽热的目光。
与此同时,悬浮在鬼街镇石堡内的彭忠经过再三思量,为防止夜长梦多,他打算立刻召回永恒。
彭忠内世界里的黑色藤木(永恒之心)泛起幽蓝涟漪,他将精神力尽数注入其中,声音裹挟着灵力穿透虚空:“永恒!我已暂时脱离危险,快回到我的内世界!”
这道呼唤在永恒识海炸开时,她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狂喜与焦虑同时翻涌——既能逃离这充斥着血腥与腐臭的匪窝,又得知彭忠平安无事,本是天大的喜讯;
可当目光再次落在黑魂那佝偻的身影上,她却生生咽下了急切回去的冲动。
黑魂身上交错的鞭痕还渗着血,铁链拖拽时发出的声响刺得她眼眶发烫。
永恒深吸一口气,指尖在马车木栏上划出细密刻痕。
永恒心想,彭忠向来足智多谋,如今自己被困匪巢、营救黑魂毫无头绪,或许这个“智囊”般存在能想出破局之法。
悬浮石堡中,彭忠第三次将精神力注入永恒之心,急切的呼唤穿透虚空:“永恒!你究竟在不在...”
“我在!”永恒的回应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指尖死死攥住马车帘布,“彭忠,你绝对想不到——我在刁德顺的匪窝里见到了黑魂大哥!”
“什么?!”永恒之心剧烈震颤,彭忠的怒吼几乎震得她识海生疼。
永恒告诉彭忠,她看见黑魂被铁链拽得踉跄前行,后背交错的鞭痕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破布滴落在尘土里。
“他被当成俘虏,浑身是伤...”永恒的声音哽咽,“我甚至不敢贸然相认,该怎么救他?”
石堡内,彭忠猛地攥碎手边茶盏。
锋利的瓷片扎进掌心,却不及听到黑魂消息时的刺痛。
彭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别急,先把那边的情况详细说给我。”
永恒迅速将王乘风父子心生嫌隙,以及今夜子时逃亡的计划全盘托出。
说到最后,她压低声音:“但如何带着黑魂一起走,彭忠,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彭忠指尖在永恒之心上急速敲打着半晌,他声音低沉如擂鼓:\"永恒,这次咱俩得赌命了。\"
\"为了黑魂大哥,赌什么?我都认!\"永恒攥紧腰间短刃,指节泛白。
这时,马车外又传来王乘风训斥俘虏的叫嚣,与黑魂他们偶尔压抑的闷哼交织成刺耳鸣响。
彭忠眼底闪过厉色:\"你去告诉王乘风,将逃跑计划推迟一日。就说要调配好物资、规划路线、还要带上自己的队伍和势力,比如走时让他带上那些新抓的俘虏,而且黑魂必须在队伍里。\"
彭忠停顿片刻,\"明日辰时胡震来时,我会坦白你的存在,说出咱们间的精神联系,像他告知,我们能确切感应彼此的位置。”
“看他是否会心动去斩杀刁德顺,不过他要是不愿意大费周章地去剿灭土匪…”
“我只能坦白是你引起了天地共鸣…届时他肯定就会出手了!”
“目前,咱们只有借助胡震的力量,才能端了这匪窝,救出你和黑魂大哥!\"
“可一旦胡震打算去剿灭刁德顺,你引起天地共鸣的秘密也会被众人所知,天知道胡震的反应,所以我说赌!”
永恒呼吸一滞。一旦暴露天地共鸣的身份,对她来说,那是从火坑跳出来,又跳入另一个火坑。
但远处黑魂被铁链拖倒的闷响传来,永恒咬牙道:\"赌了!就赌胡震即使知道我是引起天地共鸣之人后,也只是拉拢我们,而不杀我!更不会夺取我的道心!\"
\"这是唯一的机会。\"彭忠掌心沁出血珠,在永恒之心上晕开猩红,\"若赌输了...我们也无悔!\"
彭忠指尖摩挲着永恒之心,声音在其内世界疯狂流转:\"永恒,此刻你得按我说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