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压着檐角最后一缕残阳坠落时,长安街头的告示墙已贴满墨迹淋漓的海捕文书。
画影图形里的红衣女子眉间一点朱砂,与麴云凰耳后胎记分毫不差。
"勾结无影鹞盗取御赐香炉,罪当凌迟。"牛俊逸指尖碾碎飘落的纸屑,青石板映出他眼底翻涌的霜色。
巷口传来铁器碰撞声,天玄门独有的玄铁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麴云凰腕间银铃突然震颤如蜂鸣,灵犀幻音诀在她识海中勾勒出三十六道杀意。
巷尾蒸饼铺腾起的热气里,裹着腐鼠味的毒镖已破空而至。
"东南七丈!"她旋身甩出银铃,铃舌撞上淬毒的寒芒。
牛俊逸广袖翻卷,霜花凝成冰盾将毒镖尽数弹回。
惨叫声中,蒸笼掀开处露出天玄门弟子青紫的脸。
两人踏着屋脊残雪疾行,身后追兵踏碎瓦片的脆响如附骨之疽。
朱雀桥畔的江湖客栈挑出盏昏黄灯笼,门楣"知天命"三个篆字被剑气削去半截。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缩在柜台后擦拭铜壶,烛火将他佝偻的身影投在墙皮剥落的《侠客行》拓片上。
麴云凰指尖轻叩柜台三长两短,暗格里立即弹出两枚刻着鹞鹰的铜钱。
二楼地字房窗柩忽被劲风撞开,护法长老玄色大氅挟着雪粒子扑进来。
他手中九环刀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交出鎏金香炉,留你们全尸!"
"长老不妨先解释这个。"牛俊逸袖中甩出卷宗,霜花托着刑部印鉴悬浮半空,"昨夜城南当铺失窃清单,为何与三日前户部封存的赃物分毫不差?"
银铃清音乍起,灵犀幻音诀化作无形丝线缠住三名天玄门弟子。
他们手中钢刀突然调转方向,竟朝着护法长老面门劈去。
麴云凰唇色又白三分,内力翻涌如刀刮经脉。
"雕虫小技!"护法长老暴喝震碎音波,耳后赤红胎记突然渗出血珠。
店小二手中铜壶"当啷"落地,颤声道:"客官...客官打翻的醪糟泼到小老儿鞋面了..."
牛俊逸眸光微闪,霜花悄无声息地裹住桌底酒坛。
当护法长老第九次运转周天时,他指尖轻弹,混着雄黄的烈酒骤然炸开在对方耳畔。
惨叫声中,那道胎记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原来赤练蛊怕酒气。"麴云凰银铃再响,被操控的弟子突然齐声高喊:"长老耳后有蛊虫!"门外传来其他门派高手的吸气声,天玄门众人顿时阵脚大乱。
护法长老目眦欲裂,九环刀劈向店小二:"叛徒!"那佝偻身影却灵巧地钻入柜台,掀开暗道时朝麴云凰眨眼:"姑娘欠小老儿两坛竹叶青。"
地道里霉味刺鼻,牛俊逸霜花凝成的冰镜映出后方追兵。
麴云凰突然踉跄,唇角溢出的血珠在冰面绽开红梅。
灵犀幻音诀的反噬如烈火焚心,她强撑着掐诀,银铃在岔路口震出惑敌之音。
"西南半里是护城河。"牛俊逸突然攥住她渗血的手腕,霜花顺着经脉渡来清凉内力,"刑部暗桩每逢子时换岗。"
破出水面的刹那,对岸传来羽林卫整齐的踏步声。
麴云凰湿透的红衣贴在背上,像块烙铁灼着旧伤。
她望着正在烘烤外袍的牛俊逸,他发梢冰晶折射着月光,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瓦砾堆里忽然传来幼猫呜咽,牛俊逸转身时,麴云凰指尖已凝起最后一道音刃。
她看着这个总在绝境中为她辟出生路的男人,忽然想起祠堂横梁上那道剑痕——无影鹞标记旁,还刻着半枚霜花。
冰面映着两道紧贴的剪影,牛俊逸掌心的霜花在麴云凰腕间结成细链,寒雾裹住渗血的银铃。
护城河对岸的梆子声撞碎寂静,惊起芦苇丛中两只夜枭。
"往南三十里是漕帮码头。"麴云凰挣开被焐热的手腕,冰碴子裹着话往人心窝扎,"牛公子此刻折返,还赶得上平康坊的夜戏。"
她故意晃了晃袖中鎏金香炉,异香混着血腥气在两人之间漫开。
牛俊逸忽然用霜花凝出朵并蒂莲,花蕊里躺着片被剑气削断的拓片——正是江湖客栈墙上缺失的"知天命"最后一笔。
"三年前腊月初七,麴家军被困苍云岭。"他指尖轻点冰面,霜纹竟勾勒出与祠堂剑痕一模样的无影鹞标记,"那夜雪粒子也如今日这般,专往人眼眶里钻。"
麴云凰耳后胎记突突跳动,灵犀幻音诀在识海中掀起惊涛。
破庙残垣与雪夜呼救声翻涌而至,父亲染血的铠甲撞在青砖上,叮当声与此刻银铃震颤渐渐重合。
"你究竟......"
质问被突如其来的暖意截断。
牛俊逸竟将霜花凝成的披风裹住她单薄肩头,冰晶触到肌肤便化作温泉水雾:"姑娘可听过雪鸮?
这种猛禽捕猎时,最爱把猎物逼到绝境再......"
西南方骤然传来瓦当碎裂声,十八道踏雪无痕的足音刺破幻音诀织就的警戒网。
麴云凰反手甩出三枚银铃,铃舌撞上樟树枝干,震落积雪掩住两人气息。
"东南角第七棵柳树。"她拽着牛俊逸跃入护城河,鎏金香炉在入水刹那渗出猩红雾霭。
冰层下暗流裹着他们撞向石闸,锈迹斑斑的机关齿轮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牛俊逸广袖翻卷,霜花凝成冰梭刺入齿轮缝隙。
借着反冲力,两人如离弦之箭射向漕船阴影,湿透的衣摆在水面拖出蜿蜒血线。
"天玄门的赤焰蛊可循血气追踪百里。"麴云凰咬破指尖在牛俊逸掌心画符,鲜血凝成的鹞鹰印记泛着幽蓝冷光,"过了丑时,你我便桥归桥路归路。"
符咒尚未成形,那只手突然翻转将她指尖攥入掌心。
牛俊逸眼底浮起罕见的凌厉,像雪原上劈开雾霭的月光:"姑娘可知道,雪鸮还有个习性?"他腕间霜花暴涨,竟将血色符咒吞噬殆尽,"认定伴侣,至死方休。"
漕船传来梆子声,三长两短。
麴云凰腕间银铃突然与远处某种韵律共振,鎏金香炉在袖中发出蜂鸣。
她猛然想起护法长老耳后蛊虫爆裂时,客栈地砖缝隙渗出的也是这般猩红雾霭。
"小心!"
警告脱口而出的瞬间,牛俊逸已揽着她旋身避开破空而来的九环刀。
刀锋劈开的漕船桅杆轰然倒塌,惊起满河碎冰。
护法长老立在残破的帆布上,耳后伤口爬出赤红丝线,在夜色中织成蛛网般的蛊阵。
"灵犀幻音诀果然名不虚传。"他每说一字,蛊虫便从七窍钻出半寸,"可惜姽婳将军没教过你,无影鹞标记要配着霜花看才有趣。"
麴云凰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用血画在青砖上的图案突然在眼前清晰——振翅鹞鹰爪下抓着半枚霜花,与牛俊逸颈侧光斑分毫不差。
河面忽起浓雾,漕帮守夜人的灯笼在百丈外明灭。
牛俊逸突然捏碎腰间玉佩,霜花裹着玉屑凝成万千冰刃。
在蛊虫触到麴云凰衣角的刹那,冰刃暴雨般刺入护法长老周身大穴。
"走!"
他揽着麴云凰踏浪疾行,身后传来皮肉烧焦的滋滋声。
鎏金香炉在剧烈颠簸中裂开细缝,异香混着蛊虫灰烬飘向漕帮码头。
更远处,长安城钟鼓楼传来子时三刻的报时声,与银铃震鸣渐渐合为同一频率。
麴云凰在风声中回头,看见护法长老残破的身影正在蛊阵中重组。
他撕裂的喉咙里发出非人嘶吼,九环刀劈开浓雾,刀柄镶嵌的琥珀正泛着与香炉裂痕相同的诡谲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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