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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好奇地走过去,首先看见阿蛮蹲在崖边,正在用力地往地里打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铁楔子。我绕过他又往前走了三四米,发现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脚下突然出现了一处笔直的悬崖。
我站在悬崖的边缘往下望去,只见山崖下面垂直一百多米的正下方是一片黑压压的雨林,树冠层层叠叠,看不见一丝缝隙,而这片雨林的尽头就是一条墨绿色的河流——“喀木普日”河。狭长而曲折多变的“喀木普日”河,正沿着大峡谷的底部从容不迫地流淌,河流的对岸也是陡直向上的山崖,崖下同样是茂密的热带丛林,间或杂生着一些白色的藤本植物和翠绿的野芭蕉树。但由于空气湿度大,一些丝丝缕缕的云雾仿佛轻纱般笼罩在峡谷和雨林的上方,让人一时难以彻底看清崖底的全貌。
阿蛮这时走过来,“呼啦”一下子扔了一条绳索下去。绳子在半空中像长蛇般延展开来,晃晃悠悠地垂到了崖底,末端最后消失在下方的密林中。
一百多米的距离,横着放的话,走过去也就是十来秒钟;然而要是竖起来的话,还真是一个让人看了就不禁两腿发软的高度。
我苦着脸问阿蛮道:“兄弟,这方法安全吗?”
阿蛮咧嘴一笑,用拳头将自己的胸口擂得“咚咚”作响,一副尽管相信我的表情。
其实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他,而是我压根儿不相信我自己的胆量。老a见状就面朝大家,做示范说:“高空滑降看起来难,其实操作起来很简单也很安全。”他将一个铝合金锁扣跟腰带固定在一起,接着把绳索从锁扣里穿过去又绕了两圈儿,说:“我先下去,大家注意看我的动作。”
说着,老a就双手抓着绳子,两脚撑地,背对着峡谷的方向慢慢朝着悬崖下方走去。我蹲在山崖的边缘仔细观摩老a的动作,只见他左手在上头控制绳索的方向,右手在下面控制着下降的速度,两腿微微弯曲,交替踩在笔直的崖壁上,平稳地走在半空中简直就像是如履平地。
七八分钟之后,老a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下方葱茏的树冠里。没过多久,下面就传来三声哨声。三声长,这是我们此前约定好的表示“安全”的信号。
见老a轻轻松松就下到了崖下,其他的队伍成员也开始跃跃欲试。领队就逐一给大家的腰带上固定好锁扣,首先是那几个年轻胆大的,然后是老师、南歌子和雅卿他们。轮到我的时候,虽然前面已经有了那么多成功的例子,而一旦自己亲身操作起来还是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不知道是不是对我从小就不擅长各类体育运动的惩罚,在身体离开悬崖的一瞬间,我的鞋底突然在岩石上一打滑,双腿就猛地彻底腾空了!我下意识地死死抓住了绳子,同时领队也眼见情形不对,及时伸手拽住了我,我这才没有在半空中打起秋千来。
我紧张得心脏都抽作了一团,足足缓了半天的神儿,血液才慢慢从心脏重新流回到四肢。落日越过对岸的山崖,在我背后上投下淡淡的余晖,我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笔直的崖壁上。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没着没落地挂在悬崖上,心里面非常清楚,像这样继续耽误下去只会更加危险。
不等领队催我,我已经再次鼓足勇气,硬着头皮继续开始朝着崖下慢慢滑降。穿过遮天蔽日的浓密树冠,我刚刚脚踏实地,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南歌子就过来打趣我说:“姚远你怎么这么磨蹭,我们还以为你在半山腰上睡着了呢。”
我越过女作家的肩头,发现老师和师兄也在担心地看着我,我心说要不是因为视线被树冠挡住了,你们大家就能亲眼看见我刚才在悬崖上究竟有多惊险、多刺激了!
跟着我后面下来的是轮子,队医看了看人数,就问他,萝莉莉还在上面,接下来她怎么下来?轮子叹了口气说,萝莉莉她自己没办法下来,所以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需要阿蛮将她背下来。
队医闻言有些担心,说,不知道绳子能不能经受得住两个人的重量?
轮子就无奈地说,除此之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而且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虽然有些冒险,但所幸他们两个已经是最后一组了,只要……
轮子话还没说完,垂在半空中的绳索就忽然开始剧烈地摆动起来,包括雅卿在内,我们先下来的所有人都紧张地向上望去。不一会儿只听树冠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然后就见阿蛮那黑熊般壮硕的身影,背着娇小的萝莉莉出现在了繁密的枝叶间。
到此为止,所有人终于有惊无险,都安全地到达了地面。这时,去探路的老a也回来了,跟大家说,只要走出这片林子,前面就是“喀木普日”河了。河岸边有一片空地,周围还有很多野芭蕉,非常适合扎营。
一听到“扎营”这两个字,我身体深处的疲惫感立刻被彻底唤醒了,洪水般叫嚣着席卷而来,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躺下彻底放松一下,就算天塌了都别想再叫我爬起来!队伍再次启程,越往前走,水流的声音越清晰,当我们钻出杂草丛生的林子,眼前的视野就忽然间变得开阔起来,那条墨绿色的“喀木普日”河,终于在人们面前显露出了她的真容。
我一屁股坐在河岸边的草地上,将一片不知名的花草压得东倒西歪。从早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几乎一刻不停地在深山老林里赶了十几个小时的山路,一旦松懈下来,全身上下几乎每一个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向我大声抗议。
这时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也终于隐没在了山崖的背后,峡谷里的夜晚几乎是瞬间就降临了。大家支起一堆篝火,抓紧时间利用周围取之不尽的野芭蕉叶,搭起了一顶顶翠绿色的小窝棚,刚将这些宿营前的准备工作做完,天也彻底黑了下来。
这一夜我睡得格外沉,连半夜开始下起雨来都不知道。到了第二天早晨,我在全身一片寒冷潮湿中醒来,发现虽然在地上垫了很厚的一层野芭蕉叶,但雨水还是渗了上来。
“阿嚏——”
我冷得瑟瑟发抖,就听见窝棚外面队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音很重地招呼所有人道:“姜茶煮好了,大家都出来吧,多穿点衣服,当心别感冒——”
我扒开芭蕉叶子,从狭小的窝棚里头钻出来,发现一场大雨过后,林子里气温骤降,四周围水雾弥漫,远远近近的巨树、藤萝,一切都被浓重的湿气笼罩着,显得亦真亦幻,异常静谧而空灵。
风景虽美,然而在这种地方,如果得了感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瓦斯炉上的水刚好烧开,我立刻坐到温暖的炉火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热茶的清香让我突然感觉肚子里面饥肠辘辘,我就问队医,如果找不到门、珞族的村寨,我们所有吃的东西加起来究竟还能撑几天?
“最多一到两天吧——”
队医道:“再往后的话,我们就只能靠吃这峡谷里的野生芭蕉活下去了。”
我一听不禁郁闷了起来,芭蕉这东西毕竟不是大米干饭,一顿两顿尝个新鲜还行,连续三天五天地一直吃下去,我怀疑我们这帮人恐怕很快就要返祖变成猿人了?
大家都起来后,简单吃过早饭,就坐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该朝哪个方向走,是溯流而上,还是顺流而下?
雅卿道:“‘喀木普日’河是东西走向的,往上游走就是往东,往下游走就是往西。”
我一听就觉得哪里不对,道:“河流的走向,一般不都是自西向东的的吗?怎么这‘喀木普日’河听起来,似乎反而是自东向西流的?”
雅卿就点点头,道:“没错,这也是‘喀木普日’河诸多反常的地方之一。”
老师说:“在西藏河流自东向西流,这种现象说‘反常’,其实也不‘反常’。”
他看向大家,见所有人都面露不解,就道:“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老户外,想必都到过拉萨吧?不知道有没有哪一位留心观察过,这流经拉萨市的拉萨河,究竟是自西向东流的,还是自东向西流的?”
众人面面相觑,包括还特地在拉萨大桥上自拍留念的我在内,似乎当时都没思考过这个貌似非常简单的问题。
“我想起来了。”
沉思半晌,师兄忽然道:“我记得那天姚远他吵着要吃‘生态路’上的网红小吃‘措姆凉粉’,当时排队的人很多,等我们吃完天色都已经傍晚了。吃完小吃我们沿着拉萨河边走,打算去拉萨大桥看看,当时我们是往东走的,夕阳在我们的背后,而在我印象里,拉萨河确实是逆着我们散步的方向、同时也是朝着落日的方向流淌的。”
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道:“韩松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比姚远要强得多。”然后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姚远啊,这次来西藏,你是不是满脑子装的都是哪里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一出门连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分不清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师批评,我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虚心请教道:“那老师您倒是给我们讲讲,为什么您说在西藏河流自东向西流,这种现象并不算‘反常’呢?”
老师道:“拉萨河藏语称‘吉曲’,‘曲’是河流的意思,所以‘吉曲’翻译过来就是‘幸福河’。拉萨河发源于念青唐古拉山脉中段北侧,沿途流经墨竹工卡县、达孜县,最后经过拉萨市,在拉萨市曲水县以一个完全背道而驰的方式逆向汇入雅鲁藏布江,然后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彻底改变了原本自东向西的流向,和雅鲁藏布江一起开始自西向东流淌。所以如果从高空中俯瞰,拉萨河的流向其实是呈一个巨大的‘s’型,整体走势是从东北向西南伸展的。”
南歌子闻言,不解地道:“中国的地势西高东低,所以在普通人的常识里,大江大河都应该是自西向东流淌的,为什么作为雅鲁藏布江的五大支流之一,像拉萨河这样的全长568公里,流域面积31760平方公里的大河,居然违背自然规律,自东向西流淌呢?”
老师微微一笑道:“其实不但是拉萨河,雅鲁藏布江发源于有‘西藏之西’之称的阿里地区,从杰玛央宗冰川末端的涓涓细流开始,一路上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支流不断汇入其中。雅鲁藏布江的北岸,存在着一种显著的支流反向汇入干流的现象,不是个别而是大多数河流,都是与主干流相反、以自东向西的方式汇入雅鲁藏布江的。”
老师举例道:“比如说流经萨迦县的萨迦冲曲、南木林县境内的拉布藏布、仁布县的曼曲、源自然乌湖的帕隆藏布、林芝境内的东久曲等等,不但是一些有名的或者无名的支流,甚至像拉萨河和年楚河这样的重要支流,在汇入雅鲁藏布江之前,也是保持着与干流相反的方向。”
经老师这么一说,所有人更加困惑了,我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青藏高原的地势与整个中国的地形刚好相反,其实是东边高而西边低?”
然而我话音未落,师兄立刻就提出了不同意见:“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为什么作为主干流的雅鲁藏布江,仍然是自西向东的流向,难道说唯独是雅鲁藏布江违反了自然规律?”
“也对——”
我挠头道:“大部分支流自东向西,而只有干流自西向东……这两种现象中间,总要有一个是违背规律的呀?”
见我和师兄猜破头也想不出其中的奥妙,老师于是不再吊大家的胃口,笑着道:“其实无论是自东向西的支流,还是自西向东的干流,这些河流都没有违反自然规律。而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地质史上著名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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