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
战争如洪流,席卷天下,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意志而转移,却往往因某些不凡之人的介入而悄然改变。晏子诏,或许便是那即将改变战局之人,祝卿心中默默祈祷,愿他能为天下带来和平的曙光。
东宫之内。
祝卿回首路上的沉思,终于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殿下,我认为我们的商队仍应该做下去。”
太子虽早已习惯了祝卿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此时她再次提及此事,仍旧让他感到一丝困惑。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讥讽:“哦?你倒是说说看,两族战火连天,谁会来买你的货物?”
祝卿丝毫不为所动,她坚定地说道:“殿下,战火虽猛,但边关的百姓却饱受流离之苦。不仅是我们的人,也有敌方的人。若我们能将生活必需品送到他们手中,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善意,或许他们会选择归顺,届时我们便能以不战而屈人之兵。”
太子轻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你的想法倒是天真。你可曾想过,若有人冒充百姓来购买我们的物资,那岂不是为敌军输送了物资?再者,边关百姓最需要的不过是粮食,你运送过去又能得到什么利润?”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冷意,“若是你能想出便捷的运输之法,不妨说来听听,我们边关的将士们正饿得紧。”
祝卿沉默片刻,待太子情绪稍平,才缓缓开口:“殿下,若我们不运粮食,运送人才如何?那些会异族语的孩子,他们或许能在战场上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太子闻言一愣,随即眉头紧锁:“你是说,运送晏子诏?”
祝卿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晏子诏,我收留的那些会异族语的孩子,他们或许有机会混到敌方大营,烧了粮草或发动偷袭,岂不是能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胜算?”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被祝卿的思路所牵引。他斜睨了祝卿一眼,似笑非笑:“你这丫头,该不会你最开始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祝卿莞尔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殿下英明,不过我这点微末之技,还是在殿下的点拨下才想到的。”
太子微微颔首,沉声道:“既如此,便去安排吧。”
祝卿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随即又露出一丝担忧:“殿下,请务必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
太子叹息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我虽能下令保护他们,但生死有命,非人力所能及。”
祝卿眉眼低垂:“那我会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此刻,太子心中已有了计较。他深知,若依祝卿之计行事,必能助他渡过眼前难关。因此,他对祝卿的态度,由先前的疑惑转为客气三分。
“你且道来。”太子温和地开口。
祝卿眼波不惊,语气却坚定如铁:“我愿随军同行。”
太子微愣,眉头紧锁,脱口而出:“你是女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
祝卿却笑着,洒脱自如:“孩童尚能直面风雨,我又岂会畏惧?况且,我仅是作为后勤人员,身处后方,又怎会轻易涉险?”
她接着流畅地切换各族语言,如珠落玉盘,清脆悦耳。随后,她直视太子,眸光坚定:“此行非我莫属,唯有我,方能将此计发挥至极致。”
太子在宫中徘徊,低声自语:“定有他法。”他忽地想起,“你这异族之语,师承何人?何不让他前去?”
祝卿轻轻摇头,笑语嫣然:“此皆我自学所得。”
太子心中疑虑更甚,目光如炬,直视祝卿:“我不喜谎言。”
祝卿坦然相对,诚恳道:“确系自学,于太傅处借阅书籍,日夜苦读,方有今日之成就。太傅之恩,我铭记于心。”
太子脑海中闪过唐昀的身影,却知他此刻肩负教导皇子皇女的重任,无法脱身。这计划,似乎仍只能寄托于祝卿。
他扶着祝卿肩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当真无他法?”
祝卿微笑颔首,柔声道:“殿下放心,我会留下我常用的香包在东宫,我们一同试验,定能找到缓解您不适之法。就算我离开,您也不会不舒服的。”
太子闻言,面色一沉:“我忧心的,岂是此事?”
言罢,两个人都愣住了,太子别过头去,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也对祝卿有了不一样的心思。他担心祝卿的安危,更害怕她一去不复返。
祝卿垂眸:“我不明白殿下您的意思。”
太子强迫性地将祝卿的下巴擡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心中明白。”
祝卿避开太子的视线,轻声道:“或许,殿下只是因我之才之用,而心生怜惜,并非您的真实心意。”
太子突然泄了口气,终是松开了手:“罢了,既是你所求,我便允你同去。但你必须答应我,归来之时,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祝卿郑重颔首:“殿下亦需深思,您心中所爱,究竟是何人。况且,就算你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在助您痊愈后离去,无需多虑。”
太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岂是这种人?”
祝卿默然,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而寂静。
随后,一名门客急匆匆地进入,手中捧着厚重的奏折,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氛。
次日,皇宫里便传出了祝卿即将被派往边塞,担任护送五皇子重任的消息。
那些窃窃私语纷纷扬扬:“这岂不是失宠被放逐?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担当得起如此重任?”众人纷纷摇头叹息,感叹皇恩无常,却无人敢上前为祝卿求情。
*
这边的小院子里。
祝卿询问着那些稚嫩的脸庞,是否愿意随她一同前往。
孩子们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纷纷表示愿意。而那些尚未学会的孩子,则带着些许失落。
祝卿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此行危险重重,我无法在战场上为你们遮挡风雨,你们可要想清楚。”
孩子头紧握拳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这是我们建功立业丶摆脱命运的机会,更是保卫家国的使命。我们不会退缩!”
唐昀在一旁,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不放心。”
祝卿调皮地一笑,仿佛要将所有的忧虑都驱散:“老师,你可不要像我母亲一样泪汪汪的,昨日让我哄了一个晚上。”
唐昀无奈地摇头,别过脸去:“我只是担心你。”
祝卿郑重地拱手行礼:“老师,我必不会辱没您的名声,更不会让您失望。”
这是他们共同的理想,如今祝卿率先迈出了那一步。除了私人的情感纠葛,从大义的角度来看,唐昀无法阻止她的决定。
他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瓶不传之毒,递给祝卿:“或许这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务必小心使用。”
祝卿接过毒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想起了董松赠予的袖箭,如今她已不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女孩,而是能够保护他人的战士。
她笑着对唐昀说:“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临行前,祝卿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那位小公主。但想到太子的承诺,她还是选择了信任。
而五皇子则是最开心的,他原以为要与祝卿分隔两地,没想到却能并肩作战。想到即将远离皇宫的束缚,奔向自由的天地,还有心爱之人在身边陪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最快乐的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此了。
即便贵妃在临行前,不断叮嘱他要立下军功回来辅佐六皇子,那些令他反感的话语,此刻也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
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却有一人的到访,出乎了祝卿的预料——
祝荣,昔日将她逐出家门的父亲,此刻却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踏入她的视线:“卿儿,你此去边塞,为父心中甚是担忧。战场无情,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祝卿冷然相对。
祝荣未曾料到,曾经被自己逐出家门得人,如今却成了太子眼中的宠儿,连皇上都未曾降罪于她。反观自己,自从让顾小娘接手霓裳居后,生意便每况愈下,诸事不顺。
祝卿语气冷淡如冰:“多谢父亲挂怀,我会小心的。”
祝荣似乎并未察觉祝卿的冷漠,继续道:“你可知,你弟弟前两日刚刚出生。若你有空,不妨回家看看。”
祝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弟弟?我怎么不知我何时多了个弟弟?我看母亲这几日忙碌得很,似乎并未有生産的迹象。”
祝荣脸色一僵,强压下怒火,解释道:“是顾小娘的孩子。”
祝卿佯作惊讶:“那你应该去乡下把祝离接过来啊,她一定‘很喜欢’她这个亲弟弟。”
“我怕你伤心,所以未曾告知。至于祝离,她因身子孱弱,无法适应乡下的环境,已经……”说到此处,祝荣竟还
假装抹了抹眼泪,然而祝卿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指缝间偷窥的眼神。
祝卿再没之前的伪装的恭敬,淡淡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祝荣见自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便直接露出了真实的目的:“卿儿,你如今在太子面前颇得信任,定要替我在太子面前美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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