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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从此阿良觉得自己真正成了混混,成了烂仔。
他可以吃饭不用钱。提前在菜场抓个青虫,用开水烫熟。走进一家生意很好的饭馆,悠然地享受一顿美餐,然后很随意地将菜虫扔进汤里或青菜盘中。很生气地让服务员叫老板过来,很给面子地说;呔呔啦,嗨乜吔?(看看啦,什么东西)。在老板满脸的道歉中,丢丢地骂着,腆着肚皮傲慢地扬长而去,看这他们个个一身名牌的装扮和气度不凡,谁都不敢怀疑是吃霸王餐。
他可以坐车不掏钱。从市政府门前上车回草坪,车到上海宾馆,售票员喊买票,他象一个初来深圳的新人一样,恐恐地问:到东门还有几站?售票员气得吐血:一边大喊坐错方向了,一边推他下车。在售票员员的骂声中,他悠然地走向草坪。
他可以在三星级以上的酒店大堂煲电话粥,不在乎别人的白眼。因为,这部电话按规定市话免费。出门时还会面带微笑地冲门童说声谢谢。
他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豪华台球城,斜躺在沙发上享受服务员端来的热毛巾和热茶,他没要咖啡,不是因为喝不惯,是没钱。但他可以在这享受冷气和热茶,可以小睡一会儿。他不用付钱,他享受的都是免费服务。他在出门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在门童说欢迎再次光临时哼了一声。
就连搞卫生监督的老太太也看见他就躲。他不经意扔了个烟头,被老太太很有成就感地抓住,在老太太掏出罚款单来,他已经弯腰捡起来,又叼在嘴上抽,在老太太的惊愕中,他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掉了,多浪费呀。说完还喷出一口烟。老太太气得脸通红就是没法罚他款。
他在公交车站等车,咳了一口痰,正要吐,发现带红袖章的老太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还是吐了,吐在刚开动的公交车上。他还冲老太太说:没随地吐痰,瞧,地上没有。
他们甚至敢去高档夜总会里消费,在一番痛痛快快地潇洒后,假装打架闹事,在地上砸了几个酒瓶,装出一幅泼皮无赖样,几个边走边喊等着别走,是去叫人。就这样从容地从前门走了,其他几个被保安息事宁人地从后门送走。娱乐场所,最怕就是闹事,宁愿少收几个钱也要尽快把瘟神送走,还得陪上笑脸。从夜总会出来,他们两批人又在不远处汇合,说着笑着回草坪。
……
阿良他们就这样一天一天混过。阿良觉得自己已经混烂了,混成了烂仔,混成了人渣。尽管混得很滋润,很开心,很刺激,很过瘾。但每次在静夜的恶梦中醒来,都是一身冷汗,一种很复杂的心情,他很迷惘,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也不知道将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一想就头痛,就烦躁,就想发泄。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混多久。就象一件铁器,短时间放在盐酸溶液里是除锈,放时间长了就成腐蚀了。他已经是在腐烂了。
第四章
一、
草坪上无美女。也不全是这样。只是草坪上的美女总是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了。深圳不缺美女,满街都是花枝招展或气度不凡的美女,让你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深圳对美女的需求,就象是永远填不饱的胃口。这些高素质的美女总是匆匆地从草坪上走过,就直接走进了宽敞的写字楼和漂亮的公寓。
阿晴也应该算是美女,起码在阿良他们看来是这样。就是有些于众不同的地方,少了些女性的娇媚,多了份倔强。用大炮的话说是:死抗!
阿晴的身材很高挑健美,一身仔裤体恤让她多了几分飒爽。但仍然遮不住她冷冷的眼光。她算是草坪上死抗得最久的美女,她对那些欢天喜地地钻进小车扬长而去的美女总抱以鄙夷和蔑视。
大炮一直对她是爱而远之。但还是时刻关心注意着她。她的衣服是大炮在几个小区转了几圈后弄的,在苦苦骗说是姐姐留下的,并赌咒发誓的,她才肯换上。其实她很多次买女性专用品的钱也是大炮塞给她的。
阿晴是家里的第六个女孩子。她出生就带给父亲的是绝望。尽管母亲从小就精心地把她装扮成男孩。但还是少不了父亲的白眼和巴掌。从懂事起她就发誓要让父亲刮目相看。她做到了,她成了家里唯一的大学生,上的是女孩子敬而远之的机械专业。
阿晴原本是一家国营企业的技术员。满怀热情地写下了几份对厂里的意见和整改建议后。在一次同人事处长的谈话中,不满对方的一句: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早让你烧锅炉去了。这让这倔强女受不了,就办了留职停薪,忿而南下。这又让他老父亲刮目相看。
在几家模具厂上过几天班后,都又回到草坪。原因:死抗。
在模具厂这满是男人的环境里,她象一朵盛开的花一样引人注目。一次是在被粗鲁的模具大佬当众抱住吃豆腐。这让她恼羞成怒,她可以忍受他们放肆的荤话,但不能忍受一次粗鲁的侵犯。她一具耳光扇得大佬和徒弟们惊恐万分。没见过这么烈的北方妹。她随后便背起行囊忿忿地昂首离开。模具大佬冲着她潇洒的背影恨恨地说:什么金*银*,不就是个大学生。
此后她一直在草坪上死抗。是草坪上盛开的最久的刺玫瑰。
她逐渐接替了阿良的班,也卖起了盒饭。也有了“盒饭西施”的雅号。说实在的,她挺坚强挺能干的。她比草坪上的谁都不容易,因为她是个女孩。
大炮说常看见她躲在角落里摸眼泪。她还在死抗,没有退路,她也不要退路。
二、
阿晴暗地里是喜欢大炮的。这一点大炮是知道的。阿良他们也清楚,只是都不愿说出口。
大炮是草坪上公认的小气鬼。这一点他很不负气。他辩解说上个月还刚请大家吃了次包子呢。
他总在中午草坪上人最多的时候发表演说:按说,俺们东北爷们才叫真正的爷们,瞧这帮广东佬,个头小不说,那是因为品种不行。俺最瞧不惯那孙子样,俺大炮站那吼一声,准保有几个尿裤子的……。还有,俺东北那不是叫穷,叫经济调整。再说了,俺东北银,那叫大气,视金钱如粪土!!……噢,对了想起来了,小蚊子,上个月你借我的五毛钱饭票可没还啊,别忘了啊,今天记着还我啊。瞧我这记性。哎,接着说啊,我刚说哪了……
全场的人都被他给笑爬下了。
阿晴就是觉得他可爱。阿晴也不觉得他小气,相反非常感激他的资助。
阿晴也终究没有死抗到底。阿晴的放弃是在漫长孤独的春节后。
死抗,跟谁抗啊,跟深圳,你抗得过吗?跟命运,你敢吗?跟自己,你值吗?
死抗,是死路一条。深圳需要的是适应,不是对抗。
深圳的春节是最可怕的节日。空旷,死寂,漫长。没有人,没有车,只有孤独。是一座空城。
阿良他们谁都想回家去,可谁都不敢回去,他们比谁都请清楚,回去就再也没有勇气来了。他们不能放弃,他们不愿放弃,他们不愿意轻易认输。
他们成了这个空城的一批留守者,是一点点活力和生机。
除夕夜也是在草坪上渡过的。
几盒罐头,几瓶白酒。已经不容易了,想找个开着门的商店就象在大白天找颗星星一样困难。夜色很静,陪伴他们的还有孤独的路灯和月亮。
坐在草坪上,谁都不说话,谁都心情沉重。酒是抢着喝的,谁都想把自己灌醉。干,干,一杯杯浓烈的酒,再浓也浓不过这想家的心情。
这夜,阿波唱得最疯。他喝多了。他们都喝多了。阿晴、阿良、大炮、小蚊子,龙哥都喝多了。还有几批和他们一样不愿意回家的人,都喝多了。他们横七竖八地爬在草地上,说着,叫着,笑着,滚着。
在阿波近似哭喊的一曲《鹿港小镇》中,所有的人泪流满面……,一曲终了,他们放声大哭!他们在宣泄憋了很久很久的泪水和痛楚。这哭声是此刻深圳夜色中最和谐的声响。
……
午夜时分,对面的香港隐约传来的礼花和鞭炮声,在告诉新一年的到来。他们默默地看着那远处天空中绽放的烟花,那么美丽和凄凉。他们默默地祝福家人,也默默地为自己祝福来年。这一夜他们流出的泪水比喝下去的酒还多。
新年的第一天中午。阿良在大剧院前,在路中心的交通指挥台上,痛快地撒了泡尿。他说要结束过去开创未来。
他站在交通指挥台上高喊:来吧,抓我吧,送我去樟木头呀!!哈哈哈
没有人会来抓他,大街上空旷的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他们在撒野。这是他们在深圳最自由的时刻。这时的深圳,他们是主人。
三、
春节后,深圳很快又象往常一样都恢复了正常。阿晴就是在这个时候放弃了原来的想法,她不再死抗了,她终于妥协了,向深圳,向现实妥协了。
阿晴到草坪找到大炮时,大炮就觉得怪怪的。阿晴向大炮要了颗烟。粗笨地点上,呛了一口。就跟大炮聊了起来。
阿晴是在春节时忍不住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亲在电话里沉闷地哭了,说:“回来吧孩子,女孩子在外面闯啥呀,受罪啊,可怜的孩子”。一向冷若冰霜的阿晴当时就哭了。
阿晴得知干了一辈子修理工的父亲,在阿晴走后,喝了几天闷酒,喃喃地说:这孩子,哪象个女孩,比伢子还伢子,有胆有识,象俺,真象俺年轻时。说完却老泪模糊。几天酒喝出了毛病。从此连个手钳都握不住,端杯酒手抖得洒掉了半杯。
阿晴擦干眼泪就决定要妥协了,她不能让父母担心。要让老父亲能坐在竹椅上喝酒,听着戏,美美的喝,幸福地喝酒。
她要挣钱,挣很多的钱。给父亲买最好的酒喝。
这天她没有了以往的冷冰冰。她和大炮象一对大学校园里的情侣一样。在草坪上很亲热的样子。阳光很温柔地照在他们身上,大炮温顺地把头枕在阿晴的腿上,阿晴很小心翼翼地给他掏耳朵。大炮的青春痘在阳光下闪着幸福的光芒。
天黑以后,她们挽着手从上海宾馆一直逛到东门老街。在回来的路上,阿晴去了趟药店。出来挽着大炮说:我今晚要给你!
大炮惊诧而慌乱地说: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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